控制中心的白光逐漸消散，林悅的視線重新聚焦。李楠和安娜正焦急地圍在她身邊，地面上躺著完成轉化的指揮官——他的身體呈現出水晶般的質感，眼中紅光已然消退。

“你消失了整整三分鐘，“李楠的聲音在發抖，“就像......就像被數據流吞噬了一樣。“

林悅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那里還殘留著灼燒般的痛感。她看向監控屏幕，全球地圖上，代表深海節點的光點正在逐個熄滅。

“網絡在關閉，“安娜盯著屏幕，“那些基地在自毀！“

“不，“林悅輕聲說，“是實驗結束了。“

突然，整個島嶼開始震動。巖壁上的符號如同退潮般黯淡，海水從裂縫中噴涌而入。林悅的腦海中響起那個生物的告別：“記住，實驗結束不代表危險消失。你們要面對的，是真正的自由......“

“快走！“安娜拽起林楠，“潛艇還能用！“

當他們沖出地下基地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海面上漂浮著無數發光的水母狀生物，它們組成了一幅橫跨天際的星圖。在星圖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形成。

“那是......“李楠張大了嘴。

“通道，“林悅說，“它們要離開了。“

就在這時，十幾架戰斗機突然撕破云層。導彈拖著尾焰射向星圖，卻在接觸光幕的瞬間化為齏粉。

“是'清潔隊'最后的瘋狂！“安娜喊道。

林悅閉上眼睛，意識瞬間連接上殘存的網絡。她看到全球各地，無數人正仰頭望向天空。母親抱著孩子，老人牽著伴侶，士兵扔掉了武器——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某種超越語言的聯系。

“夠了。“林悅輕聲說。

她的意識如漣漪般擴散。戰斗機突然集體熄火，像折翼的鳥群墜入大海。海面上的軍艦調轉船頭，武器系統自動鎖死。這是意識網絡最后的饋贈——讓全人類共享了三秒鐘的絕對共情。

星圖開始旋轉，那個生物的身影在漩渦中浮現。它的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中響起：

【觀測日志#█████

實驗對象：人類

結論：通過最終測試

建議：授予自主進化權】

林悅的眼淚突然涌出。她看到陳默的虛影在星圖旁微笑，看到深海基地里那個生物揮動觸須，看到二十年前在實驗室熬夜的年輕張教授......所有記憶如拼圖般歸位。

“這些是你給我們的禮物？“她在心中發問。

【是你們自己掙得的。記住，真正的牢籠從不是我們，而是你們對進化的恐懼】

星圖驟然收縮，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海面恢復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有林悅手中的U盤微微發燙，表面浮現出新的符號——那是一份關于“意識網絡“的完整檔案。

三個月后，北極圈觀測站。

林悅呼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在她身后，全球代表正在簽署《新進化宣言》。李楠走進來，手里拿著最新的監測報告。

“所有感染者都停止了攻擊行為，“她說，“他們......似乎在等待什么。“

林悅摸了摸觀測臺底座上的古老符號：“在等待我們做出選擇。“她打開全息投影，展示出U盤里的最后一段信息：

那是兩棵糾纏生長的巨樹投影。一棵代表保留意識網絡，人類將獲得永生但失去個體性；一棵代表關閉網絡，保留人性的不確定性。

“這才是最后的測試，“林悅輕聲說，“要集體進化還是保持獨立？“

觀測站外，極光如綢緞般舞動。在遙遠的海底，水晶化的指揮官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中，閃爍著人類與星海交融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