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當著陳勤的面，廖忠給了自己一巴掌。

瞎想什么。

不說陳勤如今的身份，以及和陸家的關系，單單是他善待陳朵這一點，就不該被如此對待。

無論是身后的朋友，還是陳勤，做到這一步，不就是為了陳朵著想。

陳勤被廖忠這一巴掌嚇到，“你沒事吧？”

“我沒事，或許你說的也對，陳朵愿不愿意回來，看她自己，可是…她其實沒得選。”

說服自己后，廖忠語氣沒有先前那般咄咄逼人，緩和的語氣道：

“相信你知道了陳朵身上的危險，那是公司竭盡全力都解決不了的絕癥，讓她肆意走動，稍有不慎走漏些許蠱毒，都可能讓一整條街，無一人生還！”

廖忠說完，對上了陳勤那冷酷無情的表情，也知道陳勤想說什么。

顯然，陳朵脖子上的炸彈，也被發現了。

“那顆炸彈，絕不會在我手中引爆，這是我能給你的承諾。”

“你不引爆，不代表公司不會引爆。”

陳勤鄙夷道：“你真猜不到，公司還有另一個按鈕？”

“……”

廖忠凝視著陳勤，不知為何，好像公司做的一切，都逃不過這人的眼底。

公司手上還有一個控制炸彈的按鈕，廖忠不知道，但多少也猜得到。

好歹是一位大區的負責人，怎可能會猜不到這一點。

可猜到又如何，要想讓陳朵接觸外面的世界，只有戴上這個炸彈項圈，才能讓公司安心。

從陳朵的現狀來看，公司很壞。

可搗毀藥仙會，救出陳朵，還提供一切治療的，也是公司。

這其中道理，廖忠相信陳勤會懂，因為前不久，他也是被卷入旋渦的人。

只有親身經歷了和公司“為敵”，才能明白，簡單的黑白，是沒辦法形容公司的。

陳勤鄙夷過多，也是嘆了口氣，換做自己站在公司的角度，其實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除非……

“要不要問問陳朵的意見。”

“意見？”

廖忠一怔，不知道陳勤說的具體是什么意思。

“其實陳朵也可以活得像普通女孩一樣，只是，得少活幾年。”

廖忠瞳孔一縮，陳勤的話都還沒說完，他便厲聲道：

“絕對不行！你想讓她強行壓制體內的蠱毒，達到和普通女孩無異的身體？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身體受到的損傷，是不可逆的！”

本來已經打算好聲好氣說話的廖忠，這一刻變得無比強硬，就和一開始見面時一樣。

“我決不允許讓陳朵拿命去換這種，虛無縹緲的幻想，她想要逛街，想要買衣服…我可以打造一片樂園給她！”

他的態度，十分堅決，甚至沒有商量的余地。

陳勤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廖忠的反應能大到這個程度。

“你打造的，永遠是假的，你應該問問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現在想要的，以后也能得到。”

廖忠像頑固的父親一樣，一旦涉及到陳朵的生命，他就會喪失理智般的拒絕一切。

“可是我想要現在。”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廖忠單方面的輸出。

不知何時，陳朵已經出現在不遠處，她就這么靜靜站著，單薄的身子像野花般脆弱，本該面無表情的臉頰，此刻卻無比堅定。

在廖忠出現的時候，陳朵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就和廖忠對待陳朵如女兒一樣，在陳朵看來，廖忠何嘗不是父親一般的存在。

即便心里還理不清什么叫感情，可廖忠出現，她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也是看到了廖忠，讓她沒了吃好吃的欲望，也就跟了過來，準備回公司。

可現如今，聽到兩人的對談，她頭一次升起了反抗的心。

“陳朵聽話，過來。”

廖忠眉頭緊皺，連忙招手示意陳朵過來。

從不忤逆的陳朵，此刻站在原地，沒有走哪怕一步，就是這么直勾勾看著廖忠。

“陳朵，聽廖叔的，你身上的問題，以后肯定可以完美解決，不要因為一時的滿足，浪費生命。”

廖忠面對陳朵，語氣甚至有些懇求。

“廖叔，我想要現在。”

陳朵只是重復這句話，這種毫無頭緒的話，讓廖忠有些惱怒，正打算強行命令陳朵，立刻歸隊，肩膀就被陳勤輕輕一拍，制止了下來。

“你問過這個問題嗎？”

陳勤走到廖忠的跟前，看向陳朵，問道：

“你想活著嗎？”

這個問題，讓廖忠瞳孔一縮，隨即，陳朵便緩緩開口，“不想。”

“為什么？”

“活著好累。”

簡單的兩個問題，讓本打算怒斥陳朵的廖忠，心臟抽痛，喉結上下滾動，吐不出一個字。

陳勤在旁，也松了一口氣。

其實廖忠可以不死的。

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陳朵說話太委婉，或者說太不直白，廖忠何必死。

有了這兩個問題的引導，廖忠顯然知道了此時此刻，陳朵心里早就沒有那么無知。

至少不再是一切都要聽他擺布的女孩。

“陳朵…哪怕這么做，你只能活一年…不，甚至只有半年，你都愿意嗎？”

陳朵立刻點頭，平靜道：

“這樣很開心。”

對陳朵愛得深沉的廖忠，能聽得出，這句話并不像以往那般平靜，帶了點喜悅。

這點喜悅，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

自從陳朵來當臨時工后，他就再也沒聽見這種語氣了。

“開心么……這樣啊。”

廖忠聲音聽起來，像是蒼老了十歲，頭上的白發更加茂密。

“也是，我只想著你活下去，卻沒想，你會不會過得不開心……怪廖叔無能，沒辦法解決你身體上的問題，就連蠱毒失控，都沒辦法解決。”

蠱毒失控……

陳勤一怔，先前以為，陳朵的蠱毒失控，不過是她給自己的約束，現在聽起來，好像并不是陳朵能控制的？

陳勤忍不住插嘴問：“那個廖叔，陳朵不是蠱毒一流高手嗎？哪有那么容易失控。”

“別叫我叔，你懂個屁，她身上的蠱毒，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一段時間就會在體內暴走，她只能通過消耗壽命，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強行壓制下去！”

廖忠很生氣，對于陳勤這聲叔，更是不爽。

陳勤一愣，蠱毒的失控，本質上也是炁，是不是和淤血那些傷勢一樣，只要按摩引導得當，就可以緩解？

這么想著，陳勤雙眸緩緩冒起藍光，掃過陳朵的炁焰走勢。

在她體內，絕大部分蠱毒，都在丹田和經脈里老實待著，甚至隨著陳朵的呼吸，有節奏的運動著。

只有小部分，在體內不受控制的來回亂竄。

這一小部分，時不時就會竄到身體皮膚，只是因為數量不多，都被陳朵有意識的壓了下去。

可每一次被壓下去，失控的蠱毒就會變得更多。

按照廖忠所說，當失控的蠱毒到了一定的量，陳朵就得消耗生命去解決。

而自己……

陳勤開口道：

“我有辦法，解決她體內蠱毒失控的問題。”

廖忠表情凝固，一臉狐疑的看向陳勤。

“你有辦法？你要能解決她的問題，我喊你一聲叔。”

“行，那我要是解決不了，就喊你一聲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