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棠灼敏銳地察覺到，顧星瀾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她。除了每天依舊一起上下學，兩人之間幾乎沒了交流。這讓棠灼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暗自懷疑，是不是上次自己的問話，惹得顧星瀾不舒服了。

直到這天，棠灼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顧星瀾發來的消息，說他今天請假，不去學校了。

看著手機上那幾行簡短的字，棠灼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生病了嗎？可這幾天顧星瀾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態度，讓棠灼心里也憋著一股氣，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看棠灼從屋里出來，王媽熟練地準備著打包盒，卻發現今天棠灼沒有像以往那樣，吩咐打包兩份早餐，不禁疑惑地問：“小姐，今天不打包早餐了嗎？”

棠灼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不打包了，他今天請假。”頓了頓，又想起顧星瀾最近的冷淡，忍不住補充道：“說不定以后都不用打包了。”

外婆留意到棠灼的情緒變化，在棠灼臨出門去學校時，叫住了她。

外婆拉著棠灼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乖寶，這世上人多嘴雜，旁人說的話，真真假假摻在一起。與其偏聽偏信，不如鼓起勇氣，親口去問個明白。”末了，又害怕自己說的話太過嚴肅，趕忙笑著補充：“不管如何，遵從本心就好，外婆只希望灼寶天天開心！”

棠灼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外婆為何突然說這些。但她只當是外婆看出自己心情低落，特意來安慰的，便甜甜地笑了笑，給了外婆一個大大的擁抱，聲音軟糯：“我知道啦~外婆。”說罷，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外走去。

來到教室時，夏漾已經趴在桌子上了，“早上好啊！你怎么來這么早？”棠灼熱情地打招呼。

夏漾蔫了吧唧地回答：“死趙嘉豪，昨晚非拉著我打游戲，熬了個通宵，大早上還被我哥給早早叫了起來。”

“不對啊。”夏漾突然坐直身子，目光緊緊盯著棠灼，“顧星瀾沒跟你一起來學校？”

棠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干嘛那么大反應，他請假了。”

“不對不對不對，他請假了？他跟你說的嗎？他是生病了嗎？””夏漾連珠炮似的發問，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棠灼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弄得有點懵，下意識瞇起眼睛看著夏漾，眼中滿是困惑。

夏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表現得太過了，連忙干笑兩聲，解釋道：“哈，顧星瀾那么愛學習的人，突然請假，我這不害怕他出什么事了嘛。”

棠灼皺了皺眉，“能有什么事，喂，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夏漾不再說話，轉而開始一直盯著棠灼。

……

終于，棠灼忍無可忍，“啪”地一聲將書撂在桌子上，咬牙切齒：“你不補覺盯著我干嘛！”

夏漾順勢將手搭在棠灼肩膀上，臉悄悄湊近，小聲地問：“你跟姐說實話，你喜歡不喜歡顧星瀾。”

棠灼條件反射般地拍開夏漾的手，腦海中浮現出這幾天顧星瀾的種種反應，脫口而出：“誰要喜歡那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夏漾手被拍開也不生氣，靠在椅子上，悠悠開口：“你不喜歡？那我可追顧星瀾了啊~”

“不行！”棠灼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

“為什么，你也太霸道了吧！你不喜歡還不讓我追。”

“誰說我不喜歡了，再說，顧星瀾不喜歡你！”

“那就是喜歡嘍。”夏漾果斷屏蔽后半句話。

棠灼不再反駁，也將背靠在了椅子上，看向前面空著的座位，輕聲說道：“你猜我為什么緊趕著從國外回來，我想著陪他高考完，就向他表白。”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神色有些落寞，“但我發現跟我想的不一樣，這次回來，他一直在躲著我，我好像錯過了好多事情，你能不能給我說說這幾年都發生了什么？”

棠灼抬眼看夏漾，夏漾接觸到棠灼視線，不經意地避開，目光游移，慌亂地說道：“上課了。”

棠灼看著夏漾躲閃的眼神，心里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此時，上課鈴聲大作，她卻不管不顧，直接拉著夏漾從后門溜了出去。

“你干嘛，上課了！”夏漾被棠灼拉到廁所，還在試圖掙扎。

“哎呀，你接著說，這里安靜。”棠灼顯得有點急切。

夏漾根本不想瞞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真是被你們這些人煩死了，顧星瀾不讓我說，棠灼，今天是那人的祭日。”

棠灼愣了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顧星瀾的爸爸？”沒等夏漾回答，她轉身就往外跑。

“棠灼，你去哪里？！我還沒說完啊！”夏漾在身后大喊。

“我有事，幫我請個假。”棠灼頭也不回，只是揮了揮手，便消失在了走廊。

今天的天氣格外暖和，明晃晃的太陽照在棠灼身上，將她奔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可不知為何，微風拂過，卻讓棠灼感到陣陣發冷。她慌亂地給李叔發消息，讓李叔來接她。

一路上，棠灼的腦子亂成了一團。“今天是那人的祭日”，夏漾說這話時的語氣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不對，那語氣太不對勁了。

回國后，顧星瀾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棠灼想起來，每次去找他，那樓層都冷冷清清，像被一層無形的隔閡包裹著，除了顧星瀾，不見其他住戶的身影。

以往她只覺得是巧合，并未在意。可如今回想起來，那些偶遇的鄰居，眼神總是閃躲，腳步匆匆，像是在刻意避開顧星瀾。有一次，她在樓道里撞見一位提著菜的大媽，本想打個招呼，大媽卻神色慌張，目光閃躲，裝作沒看見他們，迅速轉身進了電梯。

這些被忽視的細節，此刻如潮水般瘋狂涌來。曾經那個開朗熱忱的少年，如今卻被一層厚厚的陰霾籠罩，變得沉默寡言，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開她。她不停地問自己，為什么回國后顧星瀾那么反常？是什么讓他性格變化這么大？難道是他爸爸的去世，給了他太大的打擊？

“叮咚！”手機突然一響，打破了她混亂的思緒。

她下意識以為是李叔的回復，匆忙劃開屏幕。然而，看到那條短信的瞬間，她的身體像是被定住，動彈不得，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外婆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乖寶，旁人說的話，真真假假摻在一起。與其偏聽偏信，不如鼓起勇氣，親口去問個明白。”

棠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等不及李叔了，此刻，她只想立刻、馬上趕回去，親口去問個清楚。她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車里，急切地催促司機：“師傅，麻煩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