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瀾。”

“……”

“顧星瀾！”

“嗯。”

“教務處很遠嗎？我要上廁所。”

顧星瀾停了下來，“我在這里等你，你去吧。”說話間，他不經意的撥弄額間的碎發，掩住眉骨處的那道淡青色的疤。

“衣服沒有兜，你有紙嗎？”棠灼攤了攤手，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他。

顧星瀾被這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偏過頭去，手從兜里掏出一小包粉色包裝的紙。

看到紙巾的瞬間，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向棠灼涌來。小時候，顧星瀾就像個小尾巴，總是跟在她身后。她那時調皮，總喊他小跟班。她大大咧咧，出門老是忘帶紙，便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小跟班該做的事。往后每次要用紙，她只需伸手掏顧星瀾的兜。

棠灼接過紙巾，晃了晃，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顧星瀾，等我。”話音未落，她便像只歡快的小鹿，朝著廁所的方向跑去。

陽光傾灑而下，為棠灼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她的背影是那么明媚，充滿朝氣。

“我一直在等你，棠灼。”顧星瀾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嘴唇微微開合，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一縷嘆息。

棠灼從廁所出來，看見顧星瀾靜靜的站在那里，日光傾灑而下，均勻地鋪在他身上，本應是暖煦的畫面，可他的身影卻透著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顯得格外落寞。

以往那個像小尾巴一樣，成天黏著她撒嬌，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少年，如今全然沒了影子。

棠灼滿心疑惑與擔憂，她實在想不明白，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才讓她曾經的小跟班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不過，這些念頭只是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棠灼便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朝著顧星瀾輕快地跑去，“顧星瀾，我好了，我們走吧！”

看著棠灼像一只歡快的小鹿向自己跑來，顧星瀾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暖烘烘的日光灑在兩人身上，他突然無比貪戀這短暫的獨處時光。

然而，他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時光太過奢侈，現實的種種因素注定了這份美好難以長久。短暫的愣神后，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待棠灼跑到跟前，便輕聲說道：“走吧。”

隨后，他帶著棠灼前往教務處取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取完書后，他們并肩返回教室。喧鬧的教室與方才寧靜的小路形成鮮明對比，顧星瀾將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緒再次小心收起。

棠灼一進教室便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熱死了，夏漾，給我喝點你的水。”

顧星瀾抱著一摞書，徑直走到棠灼桌前，將書輕輕放下。不明白剛剛還活力滿滿的人，怎么一進教室就蔫了。

夏漾正沉浸在涂指甲油的世界里，眼睛都沒抬一下，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沒好氣地回了句：“不給，自己沒有帶杯子嗎？”

棠灼也不管夏漾說的啥，抓過她的杯子，仰頭喝了起來。

“棠灼！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夏漾小怒。

“好熱呀~又不是沒喝過，作為報酬，我幫你涂怎么樣？”棠灼一邊說著，一邊把臉湊過去。

夏漾冷不丁被這近距離的美顏沖擊，眼睛下意識地眨巴了幾下，耳朵微微泛紅。她有些慌亂地別過頭，嘴硬道：“少來這一套，我才不像顧星瀾那么沒出息。”

“你說誰沒出息呢！”棠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識時務者為俊杰，夏漾瞧了瞧坐在前面抬頭喝水的少年，立馬決定改口：“趙嘉豪！”

隔著過道，正在跟顧欣欣八卦棠灼的趙嘉豪，冷不丁聽到這一嗓子，嚇得扭過頭來：“漾姐，額，棠…棠灼，你們叫我？”

棠灼嘴角勾起，扭頭看向他，聲音軟糯，還帶著幾分俏皮：“好久不見啊，有沒有想我？”她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可落在趙嘉豪眼里，這笑容卻透著“危險”。

趙嘉豪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棠灼天生神力，別的小女孩都在學舞蹈、音樂，她倒好，一頭扎進了散打、跆拳道的世界。

那時候，趙嘉豪被棠灼的可愛外表蒙騙，老愛往她跟前湊，結果被揍得灰頭土臉。后來瞧見顧星瀾就可以成天跟在棠灼身后，他心里不服氣，找顧星瀾麻煩，結果又被棠灼一頓收拾，那滋味，他可不想再嘗第二遍。

趙嘉豪回過神，下意識先搖了搖頭，又猛地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慌亂的模樣，把旁邊的顧欣欣樂壞了。

夏漾也忍不住笑出聲，思緒也不由地飄回了小時候。她和棠灼是在跆拳道館認識的，那時整個班里就她倆女孩子。年少氣盛，好勝心作祟，兩人總是暗暗較勁，可棠灼天生力氣大，夏漾每次都稍遜一籌。

后來，奇妙的是，以棠灼為紐帶，他們四個人竟玩到了一塊兒，一起度過了不少歡樂時光。

夏漾看向同樣笑得燦爛的棠灼，笑容里卻多了一絲悵惘。是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對了，是從棠灼離開后，一切都悄然改變了，那些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也漸漸成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