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親眼看到皇爺已經長成大小伙，曹化淳才意識到自己進門的時候沒有給皇后娘娘行禮，在入座前再次下拜行禮。

周皇后莞爾一笑，大大方方地抬手示意：“大伴免禮，本宮時常聽圣上念叨您，今日一見，果然親切。”

同時仔細觀察著曹化淳。

看到其風塵仆仆的樣子又急忙吩咐伺候在身邊的太監去坤寧宮小廚房給曹化淳弄點吃食。

她是知道的。

皇爺對這個從小陪伴并教授課業的大伴極為依賴，也極為信重，雖然她與曹化淳素未謀面卻也不敢怠慢。

況且，皇帝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很多皇帝身份不便做的籠絡姿態，就得她這個皇后出面收攏人心。

小恩小惠罷了。

只要能幫到皇帝，她愿意像信王府時那樣清屏度日。

不過，昔日的信王做了一個多月皇帝后性格似乎有所轉變，不再刻意強調節儉度日，反而時刻強調吃好喝好玩好。

這就令人擔憂了。

莫非是向昏君轉變的跡象？

“還是皇后仔細！”

朱由檢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他倒是真沒想過曹化淳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就進宮來見自己。

更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任性，讓曹化淳追著屁股跑了一下午，要不是身體足夠硬朗，估計也累個夠嗆。

真正可用的班底有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有大伴在側，朕可省心不少，且歇息一夜，明日便執掌司禮監罷！”

原歷史時空中，曹化淳不止掌管司禮監，還是提督東廠的督主，手里還握著御馬監的軍事力量。

單論權勢遠超魏忠賢。

現在他已經把御馬監許給了方正化，東廠暫時用來干臟活，干這種差事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只能讓魏忠賢接著干。

等魏忠賢用廢，抄家滅族平息眾怒后再把東廠交給曹化淳執掌才是上策。

所以眼下只有司禮監大位空出。

王體乾這老家伙的資產頗多，他眼紅很久了，一直沒有可靠的人選替換所以才容忍其多在位置上呆兩天。

明天就能替換。

“老奴叩謝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落座的曹化淳急忙拜倒謝恩，然后起身恭敬地侍奉左右，再也不敢落座。

能站在皇爺身邊已經是僥幸之至。

二十三天前收到回京的信報后，他連夜趕路返京，路上就在琢磨怎么幫皇爺收拾魏忠賢及其黨羽。

按照他的估算，想要徹底扳倒魏忠賢勢力，差不多需要串聯所有朝臣，前前后后忙活一年多才能夠勉強做到。

誰料，皇爺手段如此凌厲。

等他返京時，原本囂張跋扈的閹黨已經徹底落幕，魏忠賢與客氏都已伏誅。

如果不是王承恩的干兒子暗中透漏消息，他甚至不知道魏忠賢還活著的事。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

老謀深算的曹化淳可沒敢掉以輕心，他雖然沒有親自經歷誅滅閹黨的歷程，卻對其中兇險極為熟悉。

譬如喝令魏忠賢暴曬兩個時辰的舉動便是棋行險招，倘若魏閹有黨羽跟隨，及時將話傳遞出宮，此刻被關在德政殿的人很可能是皇爺。

還有客氏。

這老婦跋扈得很，仗著有先帝庇護行事橫行無忌，若不是被攔在乾清宮外直接鞭殺，或許也可惹出滔天大禍。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皇爺無恙，諸事順遂，那么，剩下的事便交給老奴來炮制。

閹黨余孽一個都別想跑！

“皇爺日夜勤政操勞，老奴不便叨擾，這便告退，明日再來服侍。”

吃過皇后賞的飯食，經過疤臉小太監提醒曹化淳才恍然大悟：耽誤皇爺親近皇后了。

老臉不禁一紅，急忙叩拜告退。

他離開的時候皇爺還是信王，也還是個少年，尚未談及選妃之事。

時間過久，且他又是個無根之人，對女人毫無需求這才一時疏忽。

離開坤寧宮。

又在疤臉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乾清宮安排歇息，靜靜聽取六年來的變化，以及皇帝和魏忠賢之間的糾葛。

“義父在上，請受承恩一拜！”

忙活到半夜的王承恩入宮便火急火燎地前來拜見義父，雙眼熬得通紅。

曹化淳嚇了一跳，急忙起身將其扶起：“你受苦了，這是在替為父操勞啊。”

“嘿嘿，不辛苦。”

王承恩嘿嘿一樂興奮地又攙扶義父落座，幫義父揉肩捶腿：“義父有所不知，孩兒這兩日辛苦是真辛苦，歡喜是真歡喜，天天帶著錦衣衛查抄閹黨，好好為義爺報仇。”

“您是不知道啊，這閹黨家資頗豐，查抄得銀兩內庫都堆滿了。”

“皇爺再也不差銀子使喚。”

“哦，您還有所不知，如今內庫盡歸張皇后掌管，說是要辦甚子金行。”

“……”

王承恩對義父毫無保留，有啥說啥，包括一些猜測皇爺深意的話都能說出來。

曹化淳聽得認真，也仔細品出了點深意，不由得感慨萬千：“咱皇爺不愧是皇家血脈，這帝王權術當真了得，僅二日便教閹黨灰飛煙滅，當浮一大白。”

“罷了，罷了。”

“魏忠賢此賊，老夫不與他計較，且看他盡心為皇爺出力便是。”

“不過，皇爺果真如你所言那般神奇，可隨時招出天降祥瑞？”

高興之余新的擔心又冒了出來。

主要還是皇爺本身，咋就跟變戲法似的突然能變出東西，簡直神乎其技。

可是，若不是天降祥瑞，還能是何物？

莫非是妖術？

一想到這里曹化淳頓時不淡定了，臉上忍不住浮現憂郁之色。

王承恩倒是見怪不怪：“義父勿憂，我今日抽空找了幾個卜卦的道士、和尚問過，咱皇爺有上天庇佑，可為中興大明之主。電燈、打印機、電毛驢等神物，均為上天恩賜，不會有假。”

“當真如此？”

“孩兒不敢欺瞞。”

“也罷，既然如此，老夫便督促著皇爺多多祭拜便是，可不敢稍有怠慢。”

“……”

夜半。

內庫。

張嫣端坐銀庫內，盯著一箱箱金銀推入庫內整齊擺放，同時還得盯著記賬的太監不要出現誤差。

腦袋也沒閑著，不斷盤算皇帝送來的金行籌建相關資料。

越琢磨越覺得其中大有深意。

感覺這個弟弟很不一般：“莫非，信王才是上天所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