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的磷火綴滿林晚星的曳地婚裙，她腳踝銀鈴纏著顧霆梟的佛珠串。每走一步，地底就傳來骨骼拼接的脆響。

“當年他們把你埋在這兒...“男人扯斷她腰間玉帶，用染血的鴛鴦肚兜裹住出土的嬰孩頭骨，“我卻在此處刻了九百九十九道往生咒。“

林晚星撫過頭骨天靈蓋的裂痕，前世記憶如潮水倒灌——五歲的顧霆梟曾在暴雨夜徒手刨墳，將奄奄一息的她從棺中挖出。那些刻在棺木內壁的梵文，原是他用指甲寫的血書。

“你背我出亂葬崗那夜...“她突然咬破他喉結，“是不是就存了娶我的心思？」

地底突然伸出森森白骨，顧霆梟的火焰紋身燃起幽藍鬼火。當枯骨大軍跪拜臣服時，林晚星看見每具尸骸心口都嵌著枚銀鈴——與她腳踝的鈴鐺系出同源。

“這些才是真正的顧家嫡系。“男人將頭骨按進她掌心，“從太祖到曾叔公...…全因你母親的換命邪術慘死。“

腐尸群突然暴起，林晚星在漫天骨灰中扯開顧霆梟的蟒袍。他心口的槍疤正滲出黑血，漸漸凝成她胎記的形狀：“現在該換顧總嘗嘗...“她舔去毒血含住他喉結，“被至親啃噬魂魄的滋味。」

地宮三百具水晶棺同時炸裂時，顧霆梟正將林晚星釘在青銅祭臺上。兩人交纏的血脈在卦盤上蜿蜒成河，映出十世輪回的癡纏——每世他都為她刻碑，每世她都為他殉葬。

“這次想要什么碑文？“顧霆梟咬碎舌尖血喂進她唇間，“顧氏烈婦還是...…“

“寫弒夫淫婦...“林晚星扯斷他頸間鎖魂鏈，青銅鏡照出前世穿心畫面，“就像你上輩子刻的那樣。」

林雪瑤的傀儡身突然暴漲，皮肉脫落露出森森骨架。她頂著顧霆梟的火焰紋撲來，喉間發出老太爺的嘶吼：“顧林血脈交融時...…“

祭臺驟然塌陷，兩人墜入沸騰的血池。林晚星在滅頂的灼痛中看見真相——血池里沉浮的正是歷代被換命的嬰兒，而她與顧霆梟的臍帶竟纏繞成同心結。

“原來我們...“她含著血吻他，“是雙生胎。」

顧霆梟后背紋身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真正的鳳凰胎記。當兩塊印記完美契合時，血池化作漫天紅蓮，所有水晶棺中的尸骸齊齊睜眼。

林雪瑤的骨架在業火中拼出讖語：“逆天改命者，永墮...…“

最后的詛咒被交合聲碾碎。顧霆梟將林晚星按在先祖骨灰壇上，三百亡魂的執念化作金線纏住兩人四肢。當破曉鐘聲響徹地宮時，她咬著他喉結在族譜按下血印：

“顧霆梟與林晚星...…“鮮血在宗牒上灼出焦痕，“十世孽緣，百代同棺。」

五年后的中元節，顧家小小姐踮腳去夠佛堂供桌。鎏金燭臺轟然傾倒，露出暗格里褪色的鴛鴦肚兜。

“爹爹這是什么呀？“

顧霆梟撫過肚兜上的牙印，將女兒舉到梁間懸著的青銅鏡前。

鏡中浮現血池幻影，林晚星正挺著孕肚在骨灰壇上勾他腰帶：“顧總教孩子認祖歸宗...…“

“在教她...“他忽然將妻子抵上冰涼的鏡面，“怎么篡族譜。」

檐角銅鈴驟響，三百盞長明燈映出糾纏人影。小女兒舉著換嬰契約當風箏跑遠，泛黃的宣紙在夜風中舒展如幡：

「愿以百世輪回，換一刻骨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