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慎言，什么質子，吳王殿下強留才叫質子，為了王爺的信任妾身和孩子主動留在云南。”

說著給蔣瓛整理一下袖口。

“這怎么能是質子呢？難不成王爺會為難咱們嗎？”

看著自家夫人蔣瓛心里發苦，本以為跟著吳王能安安穩穩的過點安生日子，誰知道天公總是不作美，計劃趕不上變化。

按理說升職是好事，但是自己這個升職好壞參半，因為自己在京城已經失了皇帝的信任，自己現在身上的頂著云南大捷，是吳王麾下大將。

即便回去思來想去，蔣瓛也明白了其中關竅。

蔣瓛牽著夫人的手：“夫人說得對，是不是質子又如何，咱家上下身上已經打上吳王的烙印。”

“我到京城，大概率也是個虛職，而且遲早會被拿下來，或者哪一天莫名其妙牽扯進什么大案身首異處。”

自從藍玉被殺的消息傳到云南，那幾天蔣瓛自己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脖頸涼颼颼的，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蔣瓛夫婦到現在已然看的明白，蔣瓛被調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卸掉蔣瓛身上的實權。

升任從一品五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并不是真的獎勵蔣瓛征戰有功，而把他作為吳王穩定軍心的心腹調離云南，給吳王找點事。

朱元璋也明白，經此一役云南內部已無大仗可打，留一個沐春加半個常升給朱允熥完全夠了，把朱允熥最看好的蔣瓛調走，免了朱允熥勢力的過度膨脹。

“就按夫人說的，你和孩子留在這，畢竟是咱們需要王爺，不是王爺需要咱們。”

想到這里，蔣瓛才有一種欣喜的感覺，一品大員，以前自己當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想都不敢想。

如今因緣際會，也是讓自己跟朱元璋打天下的勛貴們站在同一高度了。

這個臺階上去，將來自家吳王再有機會任用自己的時候，只要自己不犯錯，大概率不會出現一品以下的職位。

蔣瓛一時間躊躇滿志：“這兩日王爺在忙府上家事，等過兩日再跟王爺說，夫人你說呢？”

“這些事，自有相公做主。”

看著自家夫人，蔣瓛想起來認小菱香為干女兒的事還沒有告訴她，當即拉著她的手坐下。

“夫人，還有一事，昨日跟王爺去看王府的護衛統領鐘五，他有一個五歲的女兒，王爺很是喜歡，儼然是當成自家妹妹了。”

害怕自己夫人不喜，所以蔣瓛沒說自己也很喜歡小菱香這個小姑娘，特意強調朱允熥對小菱香的喜歡。

“我見王爺心意，估計到王爺身份貴重，不好直接認親，所以出面認了個干親，說與娘子知曉。”

蔣瓛夫人抬頭，看著自家男人，笑了：“王爺如此喜愛，想來小姑娘應該很乖吧？”

“夫人，我跟你說，那是非常乖，王爺......”

聽著蔣瓛滔滔不絕的介紹，她抬手輕輕遮掩，笑靨如花，也了解了小菱香的過往。

“夫君倒是會尋借口，什么王爺喜愛小菱香，當成自家妹妹，想來夫君對這小姑娘也是青眼有加吧？”

蔣瓛被夫人看穿了心思，繃不住也笑了起來。

......

南京皇城，朱允炆跟著朱元璋學習政務，兩人正一起看奏折，郭英帶著朱允熥的加急密信來到了乾清宮。

“孫臣熥，無意偵知，府上暗探傳信，目的不明...孫臣氣急，不知何人不軌......未能找到傳信之人....無奈只能換下闔府侍衛宮女太監，特請皇爺爺幫孫臣查探...”

拿來一看，朱元璋先是一驚，擔心自己監控朱允熥的事被朱允熥發現了，隨后松了一口氣，他覺得要是朱允熥知道了，大概率不會向自己求助讓幫忙探查。

心想算江德知道進退，沒有讓自己進退兩難，只是暗罵了一句廢物。

再看朱允熥的處置，不由得搖搖頭。

“婦人之仁。”

把信件遞給朱允炆，朱元璋對朱允熥的處理方式不看好，明知府上有密探，竟然只是把人換了一遍。

“允炆你來看看，你覺得你熥弟處理的怎么樣？”

要是他朱元璋來處理，闔府上下，凡是有機會的人，無論有沒有嫌疑，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震懾宵小，不過朱允熥這么寬容的處理，讓他對朱允熥的戒備心少了幾分。

朱允炆看著信件，點了點頭，對于朱允熥的處理表示認同。

“皇爺爺，我覺得熥弟處理的很好，既然查不出來，就換了闔府上下有嫌疑的人，這樣也就讓密探失去了功效，孫臣以為妥當。”

“皇爺爺，孫臣說的不對嘛？請皇爺爺指點孫臣。”

看著朱元璋的臉上沒有滿意，朱允炆就覺得自己這個答案不是朱元璋想要的，就出言詢問。

“自然是不妥，既然已經證實了府上有密探，無論查出來查不出來，都應該永絕后患。”

朱元璋起身，背著手走到乾清宮門口，朱允炆跟在身后一步。

“允炆，咱教你，你要給咱記住，作為一個皇帝，就是要生殺予奪無所不能，誰挑釁你，你就要展示出雷霆手段，拿他殺雞儆猴。”

“假如你府上探查出有了密探被你，咱告訴你，無論你查沒查出來，所有你不能確定不是密探的人，要一網打盡，統統殺了，讓他們知道你的威嚴不容侵犯。”

朱元璋已然忘了江德是自己的密探，或者說他不在乎江德一個密探的死活。

“明白嗎？”

朱允炆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想起來了藍玉被殺時候的人頭滾滾。

“是，皇爺爺所說，就是所謂雷霆雨露皆出于上，不能讓別人挑釁自己的權威，孫臣記住了。”

“皇爺爺，那咱們應該怎么樣幫熥弟查出來他府上密探的身份呢？”

朱元璋嘴角扯了扯，斟酌著要不要告訴朱允炆真相。

手持玉如意，輕輕敲打自己的手心，思考著要不要告訴朱允炆。

朱允炆以為自己皇爺爺在想怎么幫朱允熥查出來密探的身份，兩人一起沉默等著朱元璋的下文。

“允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