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起，孤未著王服，與各位私下見面，大可不必拘束。”

穿著便服的朱允熥一邊說一邊走到小菱香面前。

“都起身吧，彎個腰就是了，不必大禮參拜。”

剛剛小家伙可愛透著虛弱的聲音，吸引了朱允熥的注意，不過小家伙不知道怎么行禮。

就跟著父親整個人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的袖口鋪在地上，顯得很寬大。

倒不是衣服大了，是她的身形消瘦，手腕的纖細襯得衣服大了些。

朱允熥三步并作兩步，小心的把她扶起來，彎腰幫她拍拍膝蓋上和袖子上的土。

“鐘卿，這位就是小菱香了吧？今年幾歲了？”

小菱香很乖，不哭不鬧，站起身抬頭好奇的打量著朱允熥，朱允熥蹲下來看著她。

“哎呀，以后你父親母親行禮什么的，你就不要跟著了。”

一句話，小姑娘在云南見誰都不用行禮了。

她怯生生的看著蹲下來跟自己平視的朱允熥，又轉頭看看母親，她母親對她微微一笑，她回了個笑容，她這才回頭，對朱允熥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鐘五跪的方向隨著朱允熥的移動，這時才緩緩起身，彎腰低頭笑著回話，吳王對自己閨女如此和藹，讓他保全女兒的信心倍增。

“回王爺的話，這孩子今年已經滿五歲了。”

說話的時候鐘五語氣有欣喜和慶幸，他的薪奉積蓄能堅持養到孩子五歲不容易。

朱允熥笑著摸摸小姑娘的頭，孩子二到六歲，幼時懵懂，正是可愛的時候，小姑娘咬著手指頭，歪頭看著朱允熥。

“五歲了，鐘卿過的不易，好在小菱香乖巧，平日里恐怕鐘卿沒少歡喜自家閨女懂事吧。”

“王爺料事如神，卑職確實是常常感慨小菱香的乖巧懂事。”

鐘五回話，語氣帶著驕傲，要不是小菱香乖巧讓人喜愛，他鐘五堅持救女兒的信心肯定會減弱。

朱允熥沒有說孩子的病痛，夸贊她的乖巧，總歸說把院子里沉重的氣氛驅散了些。

朱允熥把小菱香抱起來，五歲的孩子，因為疫病的后遺癥，現在也不過三歲的身形，朱允熥抱著感覺輕飄飄的。

“別彎著腰了，咱們坐下說。”

一個正常的人，總是對乖孩子寬容有加，尤其是小菱香這種乖巧的小姑娘，朱允熥總有一種要是自家妹妹該有多好的期望。

朱允熥的姐姐妹妹自小跟他不養育在一起，所以難得這種親近，讓朱允熥心情大好。

坐到鐘五妻子搬來的凳子上，小家伙摟著朱允熥的脖子，在朱允熥懷里看著站著有些拘束的其他人。

蔣瓛看朱允熥的樣子，知道自家王爺確實是難得的放松時刻，只是單純來看鐘五一家，蔣瓛就招呼眾人坐下，這時候拘禮只能破壞自家王爺放松的心情。

“王爺既然說了不必拘禮，那蔣瓛我可就不跟王爺您客氣了啊。”

說話間蔣瓛搬來凳子，幾人圍著朱允熥坐下，朱允熥點點頭，把手上帶的扳指摘下來給小菱香把玩。

小菱香坐在朱允熥一條腿上，感受到抱著自己的人沒有惡意，用大拇指松垮垮的帶著朱允熥的扳指，笑吟吟的輕輕擺弄著他的衣領，小腿來回輕輕搖晃。

天真爛漫的樣子讓眾人都嘴角上揚，被這小姑娘吸引。

鐘家沒有茶杯，貴重精致的茶杯等物，早就被拿去換錢了，更不用說什么下人。

眼下是鐘五的妻子張氏在端茶倒水，蔣瓛接過鐘五妻子張氏端來的茶碗。

“鐘兄弟有福，小菱香不怕生，還如此乖巧，王爺很喜歡小家伙呢。”

蔣瓛看著朱允熥和小菱香的互動，對身旁的鐘五說。

鐘五認識蔣瓛，自己沒來云南的時候，錦衣衛指揮使就是蔣瓛，對于老上司的稱兄道弟，他可不敢應。

“不敢當不敢當，指揮使叫卑職鐘五即可。”

吳王親近自家閨女是好事，他鐘五不能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借閨女的勢跟老上司稱兄道弟。

叫一聲蔣瓛以前在錦衣衛的官職，意思是叫蔣瓛老領導，已經是極限了。

蔣瓛跟朱允熥久了，也學會了擺手打斷別人客套，抬手不讓鐘五客氣。

“鐘兄弟，咱們就不要客套了，我跟王爺一樣，是真喜歡小菱香，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兄弟認個干親，怎么樣？”

蔣瓛說這話一是出于對小姑娘的喜歡，二是看自家王爺喜歡這個瘦小的小姑娘，儼然是當成半個妹妹在疼。

想君主所想，解主公憂慮，蔣瓛向來擅長，吳王殿下身份敏感，不會直接認個妹妹，自己就出言認下個干女兒。

既能討好自家王爺給自家王爺以后經常來看看小家伙的理由，又解小姑娘的親近更貼近吳王殿下一步，何樂而不為呢。

“這，指揮使，卑職小門小戶，會不會不合適？卑職高攀，怕是有辱您的門風。”

鐘五知道蔣瓛不是看自己的面子，而是看吳王的面子才說這種話，他倒不是不想結這個干親，結了干親對小菱香的未來和治病有利。

只是擔心拜干親之后，年節時分要去問安拜訪，擔心閨女會在這些時候受欺負受委屈。

畢竟蔣瓛又不是沒有自家親孩子。

“鐘五兄弟，話不是這么講，咱們兄弟打開天窗說亮話，以王爺對小菱香的喜愛，鐘兄弟飛黃騰達是遲早的事。”

“這事對小家伙只有好處，你說呢？”

說著拍了拍鐘五的肩膀，讓他有信心，蔣瓛根據自家王爺今日的行為，判斷出鐘五將會得到重用，說這話也是給朱允熥重用鐘五打開一個話頭。

“再說你我兄弟，拜個干親只是情誼所致，何談有辱門風一說，蔣某家中只有兩個兒子，沒有閨女，甚是遺憾。”

蔣瓛所說的這些話打消了鐘五大半的疑慮，正要回話的時候，就聽見了朱允熥的聲音。

“好你個蔣瓛，你倒是無所顧忌，這種話當著孤的面就說了。”

鐘五還沒說話，那邊朱允熥抱著小菱香站起來，笑著走了過來，小家伙身子弱，跟朱允熥說說笑笑這一會兒，大拇指扣著扳指在朱允熥懷里睡著了。

把小菱香遞給張氏，阻止了她取下小菱香手上扳指的動作，示意讓她好好休息，扳指就當是給小家伙的禮物。

只是一個素玉扳指，跟玉佩不同，并沒有朱允熥的專屬標記，所以送了也無妨。

“不過蔣瓛說得對，既然他家沒有閨女，你們兩家拜個干親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