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的燈光昏黃，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顧辰坐在簡易病床旁的塑料椅上，手肘撐著膝蓋，盯著林若曦喝完最后一口粥。她放下勺子，碗底還剩幾粒米，熱氣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米香。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燒退了些許，嘴唇不再那么干裂，但眼底的疲憊依舊濃得化不開。

“吃飽了？”顧辰問，聲音低而柔，像怕驚擾她。

林若曦抬頭看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她把碗推到床頭柜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被子，指節(jié)泛白，像在壓抑什么。顧辰站起身，收拾東西，低聲道：“燒還沒完全退，再躺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若曦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倔強(qiáng)，“我自己能走。”

顧辰皺眉，轉(zhuǎn)頭看她。她靠著枕頭，眼神冷淡，卻掩不住身體的虛弱。他沒接話，徑直走到柜臺，跟值班醫(yī)生確認(rèn)了藥單，又拿了幾瓶水塞進(jìn)袋子。回來時，林若曦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試圖下床，動作卻慢得像個老人。

“你這是要逞強(qiáng)到什么時候？”顧辰快步過去，扶住她的胳膊，“別折騰了，省點力氣。”

林若曦皺眉，想掙開，卻沒力氣。她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別管我。”

“晚了。”顧辰輕笑，“從你拿我傘那天起，我就管定了。”

林若曦抿緊唇，沒再反駁。她靠著他站起身，步子虛浮，像踩在棉花上。顧辰扶著她走出診所，夜風(fēng)吹過來，夾雜著雨后的涼意。她縮了縮肩膀，風(fēng)衣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得更瘦弱。

巷子里的路燈昏暗，地面坑洼不平，積水映出模糊的光影。顧辰一手撐傘，一手扶著她，走得小心翼翼。林若曦低著頭，偶爾咳幾聲，聲音低沉而壓抑，像在強(qiáng)忍著什么。顧辰?jīng)]說話，心里卻翻江倒海。兩百萬的債，病重的父親，破產(chǎn)的家族——這些壓在她身上，比她表面那層冷漠更沉重。

到了那棟破樓前，顧辰扶她上了三樓。樓道里黑漆漆的，墻角堆著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她掏出鑰匙開門，手抖得厲害，鑰匙插了好幾次才對準(zhǔn)鎖眼。門開了，屋里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像是好幾天沒開窗。

顧辰扶她進(jìn)去，借著門外微弱的光，看清了屋里的模樣。房間不大，十多平米，一張單人床靠墻放著，床單皺巴巴的，角落還有個破舊的衣柜。桌上堆著幾份文件和空藥盒，墻上滲著水漬，斑駁得像幅抽象畫。沒有電視，沒有沙發(fā)，連個像樣的燈都沒有，只有一盞臺燈孤零零地亮著，發(fā)出昏黃的光。

“這地方……”顧辰皺眉，沒說完。

“住不起更好的。”林若曦低聲打斷他，坐到床邊，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顧辰沉默了一會兒，把藥和水放到桌上，低聲道：“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林若曦抬頭，眼神冷淡，“我不習(xí)慣欠人情。”

“那就別當(dāng)人情。”顧辰看著她，“當(dāng)交易行不行？我?guī)湍悖憬o我點回報。”

“回報？”林若曦冷笑，“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拿什么給你？”

顧辰?jīng)]急著回答，拉過一把破椅子坐下，盯著她看了半晌。前世的記憶在他腦海里翻滾——2020年，有幾只股票即將暴漲，還有幾個小項目能快速回本。他不是沒錢，只是還沒開始賺。現(xiàn)在有了林若曦這個理由，他可以提前行動。

“兩百萬，我?guī)湍氵€。”顧辰開了口，語氣堅定。

林若曦愣住，隨即笑了，笑得諷刺：“你瘋了？”

“沒瘋。”顧辰搖頭，“我說過，我有辦法。”

“你？”林若曦盯著他，眼底滿是懷疑，“你一個便利店店員，哪來的兩百萬？”

顧辰挑眉，沒直接回答。他知道，現(xiàn)在說重生她不會信，說商業(yè)經(jīng)驗她也不會懂。他只能用行動證明。他低聲道：“給我一個月，我給你兩百萬。”

“一個月？”林若曦的眼神變了，從嘲諷變成震驚，“你當(dāng)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對我來說，還真是。”顧辰輕笑，“你信不信我，反正我信自己。”

林若曦沉默了。她靠著床頭，盯著他看了半天，像在掂量他的話。半晌，她低聲道：“你圖什么？”

“圖你好起來。”顧辰頓了頓，補(bǔ)充道，“還有，圖你別再偷東西。我可不想老盯著你袖子。”

林若曦臉色一僵，隨即別開頭，低聲道：“別開玩笑。”

顧辰?jīng)]笑，認(rèn)真道：“我不開玩笑。兩百萬，我給你弄來。你爸的住院費，你的藥費，還有這破樓，我都能幫你解決。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林若曦皺眉。

“別推開我。”顧辰盯著她，“我?guī)湍悖愕米屛規(guī)偷降住！?

林若曦的眼神變了，像被這句話刺了一下。她咬緊唇，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你不怕賠進(jìn)去？”

“不怕。”顧辰聳肩，“我賠得起。”

“你哪來的底氣？”林若曦抬頭，眼底閃過一絲好奇。

“以后你就知道了。”顧辰?jīng)]解釋，站起身，“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guī)г绮瓦^來。”

林若曦沒拒絕，也沒同意，只是靠回床頭，閉上眼。顧辰轉(zhuǎn)身離開，關(guān)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身影縮在昏黃的燈光下，像個脆弱的影子。他輕輕關(guān)上門，心里有了決定。

回到便利店，顧辰鎖上門，坐在柜臺后拿出手機(jī)。前世的記憶是他最大的財富，2020年，正是幾個大牛股的起點。他記得清楚，有只科技股下個月會翻倍，還有個電商項目即將爆火。他現(xiàn)在手頭只有幾千塊兼職攢下的錢，但只要找對路子，一個月賺兩百萬不是夢。

他打開手機(jī)，翻出股票軟件，開始研究當(dāng)天的行情。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眼神堅定得像換了個人。前世的他，錯過太多機(jī)會；今生，他要抓住每一個。

第二天清晨，顧辰提著一份熱騰騰的豆?jié){和包子，再次來到林若曦的住處。敲門時，他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嚳人月暎统炼鴫阂帧ｉT開了，林若曦站在門口，臉色比昨晚好些，但依舊蒼白。她穿著件舊毛衣，袖口有些磨損，顯然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衣物。

“早餐。”顧辰把東西遞過去，“趁熱吃。”

林若曦接過袋子，低聲道：“你真打算管我到底？”

“廢話。”顧辰笑，“我說到做到。”

林若曦沒說話，低頭打開袋子，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她的動作很慢，像在掩飾什么。顧辰靠著門框，看著她，心里卻在盤算下一步。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一個老同學(xué)，前世那家伙靠股票發(fā)了財，現(xiàn)在還沒起家，正好拉他入伙。

“你昨天說一個月……”林若曦忽然開口，聲音很低，“你是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顧辰點頭，“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么？”林若曦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戒備。

“跟我一起干。”顧辰盯著她，“我賺錢，你幫我管賬。你不是林氏的繼承人嗎？這點事對你來說小意思。”

林若曦愣住，隨即笑了，笑得有些苦澀：“你真會挑人。我連自己都管不好。”

“那就從頭學(xué)。”顧辰語氣輕松，“我信你。”

“為什么？”林若曦皺眉。

“因為你是林若曦。”顧辰看著她，“我見過你最糟的樣子，也知道你能有多好。”

林若曦的眼神變了，像被這句話戳中。她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如果賠了呢？”

“賠了算我的。”顧辰聳肩，“你只要別跑就行。”

林若曦沒說話，咬著包子，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

顧辰靠著門框，看著她吃完早餐，心里卻滿是前世的影子。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林若曦，那個冷艷高傲的女王，現(xiàn)在成了他手邊的影子。他知道，這條路不簡單，但只要她在，他就有動力。

“林若曦，一個月后，你會謝我的。”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