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反應器的藍光映亮胚胎監測屏時,我正用納米針管抽取周景深鈣化的心室液。他的心跳聲通過骨傳導耳機敲擊著《營造法式》工尺譜,與第三培養艙的胎心共振出奇異和弦。
“98%匹配度?!叭⑵翉棾錾蚰钫媾c青年工匠的基因圖譜,“要啟動嗎?“
周景深用盲文閱讀器摩挲著實驗日志:“1949年除夕,沈念真在這里冷凍了受精卵?!八鞯难弁褂持咛サ难苊}絡,“這才是真正的營造法式。“
AR警報突然撕裂寧靜,元宇宙殘黨的量子計算機攻破最后防線。我按下緊急按鈕,梧桐巷33號的百年地磚逐塊翻轉,露出父親改造的電磁脈沖陣列。
“需要聲紋共鳴。“我將聲波儀貼上周景深頸動脈,“用你的心跳頻率...“
他忽然咬破指尖,在操作臺畫出香山幫暗符:“這才是終極密碼?!把闈B入控制面板的瞬間,沈家星圖在云層顯現,量子攻擊波被折射回發射源。
我們相擁著跌入防空洞最深處的鏡屋,十萬面銅鏡映出彼此千瘡百孔的模樣。周景深用鈣化的指尖敲擊鏡面,奏出沈念真遺留的安魂曲。元宇宙的虛擬帝國在聲波中分崩離析,網友的記憶數據化作光電蝴蝶,棲落在真實建筑的裂痕處。
“該做個了結了。“我拔出嵌入肋骨的生物水泥密鑰,“用沈家的血,林家的魂?!?
密鑰插入第三培養艙的剎那,沈念真的全息影像從胚胎監護儀中蘇醒。她用手語比劃出跨越八十年的告白,梧桐巷所有古建突然共振出蘇州評彈的旋律。
周景深扯開病號服,露出鈣化成承重柱的脊椎:“來驗貨吧,林工?!八Φ孟癯跻姇r那個紈绔總監,“保質期一百年?!?
我們在億萬鏡面的見證下交換婚戒。他的戒指是熔化的AR拆遷隊徽章,我的則是父親瓦刀上的鋼淬結晶。胚胎監護儀突然爆發出強光,沈念真的AI意識流涌入區塊鏈,在元宇宙重建起香山幫匠魂學院。
黎明審判庭上,我們推著第三培養艙現身。周景深當庭播放沈念真遺留的全息遺囑,胚胎的基因序列成為擊潰資本的最后鐵證。法官錘落下的瞬間,梧桐巷所有門環齊鳴,網友上傳的守護誓言在區塊鏈上生成不可篡改的智能合約。
修復完成的營造學堂內,我撫摸著父親留下的裂隙檢測儀。周景深用鈣化手指彈奏《茉莉花》旋律,聲波治愈著古建最后的隱傷。第三培養艙突然開啟,胚胎的啼哭與沈念真AI的手語同步響起。
“叫沈續?!爸芫吧顚牒⒎胚M我懷中,“續寫營造的續?!?
我們推著嬰兒車走過重生的梧桐巷,網友用虛擬磚石砌成的紀念碑正在抽枝發芽。周景深忽然駐足,用盲杖點觸新鋪的糯米灰漿:“林工聽到嗎?“
風鈴奏出區塊鏈的加密旋律,沈念真的全息影像在每一塊古磚上微笑。我懷中的嬰兒伸手捕捉光點,他的瞳孔里流轉著八十年前的星圖。
“該教孩子認榫卯了?!爸芫吧蠲鑫⑿汪敯噫i,“從三才榫開始?“
我吻去他眼睫上的生物水泥粉塵:“先教他怎么在資本洪流里...“夕陽將我們的影子釘在門樓上,“...修出個不朽人間?!?
暮色四合時,全上海的輪廓燈逐一亮起。外灘建筑群浮現沈家星圖,黃浦江面躍動著百萬網友的名字。我們一家三口的剪影被投射到和平飯店鐘樓,與1937年的沈念真夫婦影像永恒重疊。
周景深的心跳監測儀突然奏響《婚禮進行曲》,區塊鏈上的智能合約自動公證婚書。我望著懷中吮吸翡翠扳指的嬰兒輕笑:“看來有人急著當營造傳人。“
夜風送來沈念真AI的手語祝福,她的像素長裙化作滿天星斗。周景深鈣化的心臟在月光下透出金絲楠木紋,與我胎記里的生物密鑰共振出下一個百年的營造密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