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認識。不過那人來的時候穿著校服,應(yīng)該是要去上學(xué)的。不過這倒不是問題,那人每天下午五六點,可能是那邊放學(xué)的時候就會來一趟。除了有兩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沒來之外,其余幾天都是這樣。”
說著他還翹起二郎腿,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你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點半了。如果今天會來的話,那人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兩人在這里又說了沒兩句話,敲門聲直接就傳來了。
梟愣了一下,而醫(yī)生這邊則是流露出一絲有些高深莫測的笑容。轉(zhuǎn)身來到門口后就直接打開了房門。
“那行,我先出去了,你們聊。”
醫(yī)生的聲音最后在門外響起,伴隨著關(guān)門聲的出現(xiàn),外界的聲音就徹底的隔絕在外了。輕盈的腳步聲從遠到近的傳來,梟只覺得眼前一花,在這充滿消毒水的房間里多出一絲香味。隨后一個人,就那樣站在了床邊。
那是一名少女。金色,如大波浪一般的長發(fā)披在身后。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以及身上嶄新筆挺的學(xué)生校服,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精致的,超乎腦海中想象的美。
看到這個人,僅僅是之前在意識模糊狀態(tài)下看到過一眼,但梟的腦海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對方。因為對方真的太美了,超出自己這個拾荒者認知中的美,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美。
“你好呀。聽醫(yī)生說,你終于醒了。”
少女的身體非常好聽,如同空靈一般的聲音,僅僅是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有種如沐春風(fēng)一般的感覺。回想起來,上一次有這種感受的時候,還是一年前見到那名叫系爾斯的中年人。
但兩者不同。系爾斯依靠的是自己的和善,和在商業(yè)中多年對于人性的認知。而面前少女能帶來這種感覺,則是來源于自身的氣質(zhì)于內(nèi)心的真誠。她的那種陽光感,很容易的就會影響到周圍的人。
“你好……”
下意識的想要再起來一些。但雙手的動作牽動了周圍那些還連在身上的線,最后只能以這樣的姿態(tài)朝面前少女點了點頭。
一種有些發(fā)熱的感覺從身體涌上大腦,之后匯聚在臉頰之上。從未見過同齡年輕少女的自己,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同時這一年來一直都在生存線上掙扎的自己,也從未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
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溫和笑容,少女柔柔的說道:“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你,就看著你在我面前倒下去了。”
“既然在我眼前發(fā)生了,我自然就不能視而不見,所以就把你就近帶到這邊來了。沒先到你一連昏迷了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看到你醒了,我也能安心了。”
少女說完這句話后,梟也不知道該接著說點什么。整個房間里就這樣陷入到了一種有些令人尷尬的沉默當(dāng)中。少女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微低頭,那是先前醫(yī)生坐過的位置。而梟就這樣在床上看著她。
不過這種沉默到?jīng)]有持續(xù)太久,很快少女又抬起頭說道:“對了,相見即是有緣。我的名字是赫蓮娜。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梟。貝魯斯克·梟。”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梟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對于面前這個相貌極美的少女,他覺得自己總有種無法抵抗的感覺。似乎自己很容易相信他的話。
“梟?是個好名字呢。”聽著對方的話語,這名叫赫蓮娜的少女微微歪頭思索了一下。“能有這樣的名字,看起來你的父母對你給予了很大的期望呢。”
“為什么這么說?”
驟然聽到父母兩個字,梟忽然覺得自己心里仿佛漏跳了一拍,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因為對于自己這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而言,這兩個對于其他人而言非常簡單的稱呼,但對于自己而言顯得實在是太過于陌生了。
“梟,可以指首領(lǐng)。代指梟雄,意指驍悍雄杰、雄才謀略之人。也可以指一種兇猛的夜鳥。”說到這里,赫蓮娜停頓了一下后微笑說道。“無論是取自哪一種含義,梟這個名字,總是蘊含著一種霸氣,一種美好的祝愿。”
“我的名字……”
抬手緩緩的扶住額頭,目光中的駭然之色并沒有收斂。他想接著這個契機仔細的在腦海中思索一下,但可惜事實的發(fā)展并不會隨著人的意志來轉(zhuǎn)移。在駭然情緒的支配下來探查記憶,可結(jié)果他依舊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腦海中依舊空空如也。仿佛自己真的是從一年前才驟然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
之后兩人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如果只是討論名字還好,但說到其他事情的時候,那種詫異感就出現(xiàn)了。
梟只是一個拾荒者,甚至沒有一年之前的記憶,他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極為有限。甚至自己所認知的東西,也都是和拾荒者所相關(guān)的。因此兩人雖然都是生活在這個星球,生活在這個城市之內(nèi)的,但是兩個人卻仿佛居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似的。
面對著赫蓮娜看來稀松平常,甚至被認作是常識的事情,到了梟的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對方說的事情,自己這邊根本沒有任何經(jīng)歷,因此他完全是接不上話。氣氛,仿佛變得更冷了一些。
看到這里,梟不經(jīng)想到。越是在失敗處,越是不乏那些侃侃而談的大演說家。
在貧民窟里,梟也遇到過不少知識淵博精通生財之道的人。他們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就是在那說。沒事的時候就能看到周圍人圍一圈,用羨慕和崇拜的眼神看著對方。
但當(dāng)問及,你既然這么懂,為什么還會在這里的時候。那些人往往會根據(jù)對方的身份而又不同的回答。如果是比他地位高的,那么其就會避重就輕。而如果是地位低的其他拾荒者,那他就會擺出一副是你見識淺薄的樣子。
而在那些人描繪的世界里,通向有錢人的世界是那么的輕松。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做,自己這些人也能成為有錢人似的。
但現(xiàn)在,梟這次真切的,和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交談過后,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階層的存在,基本就和成功無緣了。因為雙方生活的世界都不相同,機遇怎么可能會穿透層層屏障,落在他們這些人的身上。
越是和對方聊談,梟就越發(fā)覺得自卑。雖然自己和對方都是人類,此刻的她就在自己面前。但他覺得自己這個拾荒者,和對面這個生活在另一世界的大小姐之間相隔的卻是那么遠。
雖然自己現(xiàn)在還能隨便答應(yīng)一下,在交談之間顯得有些天真的赫蓮娜面前盡力糊弄過去。然而這根本沒有意義,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遮掩自己無聊的自尊心罷了。現(xiàn)實,并不會因為自己的附和而有所改變。
“那好,你專心休息吧,明天我還回來看你的。”點了點頭,在交談了一段時間后赫蓮娜緩緩起身表示告辭。
同樣坐起身點了點頭,梟經(jīng)可能的讓自己比較正常的微笑還禮。然后,赫蓮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