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墨心里一陣后怕,她今晚這么耍宮瑾山,不知道他會不會找機會報復她。如果宮瑾山真的想謀反,他發現她是皇上派來的細作,會不會將她滅口。
蘇語墨越想越害怕,她躡手躡腳地蓋上了被子,只等著天一亮就趕緊找機會寫信向皇上稟報這里的情況。
蘇語墨很快進入了夢鄉,一覺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睜開眼時,宮瑾山正站在她的床頭,看起來又恢復了昨晚傻傻的模樣,正在歪歪扭扭地試圖自己衣服。
宮瑾山在她身旁,她不方便去跟從京城帶來的太醫和侍從們單獨見面。
為了活命,蘇語墨只能假裝沒聽見過他的夢話,“瑾山,你的衣帶沒系好,讓娘子姐姐來幫你更衣好嗎?”
“好呀,好呀!”宮瑾山拍著手。
不一會兒,紫蘭和蓮兒,還有宮瑾山的貼身侍從顧禮進了屋,伺候蘇語墨和宮瑾山洗漱完,陪著他們去給老將軍和老將軍夫人請安用早膳。
隨身伺候的人太多,蘇語墨沒有機會去和京城來的侍衛們商量宮瑾山裝傻的事情,只能暫時等待時機。
鎮安王府的花廳的石桌上擺了十六道早點,老將軍和老將軍夫人坐在桌邊,看向蘇語墨的眼神都很慈愛,“語墨,今日為娘特地讓廚房做了些北方的吃食,你看這些點心你能吃得慣嗎?要是吃不慣,就讓廚房重新做些。”
“多謝娘親關心,我吃著很好。”
宮瑾山很快吃完飯抹了嘴,就來拉扯蘇語墨的衣裳,“娘子姐姐,快點吃,我們吃完飯去踢蹴鞠!”
“好,讓我再吃完最后一口鮮花餅就陪你玩,好嗎?”
“好耶!”
老將軍夫人看著蘇語墨對宮瑾山說話耐心溫柔的模樣,心里樂開了花,她原先還怕賜婚的兒媳婦會嫌棄她這樣的獨子。
蘇語墨剛用完膳,隨她一同來到云南的六名太醫一齊提著醫藥箱走了過來。
“參見鎮安王、王妃。臣等奉皇上的命令,來到鎮安王府,為鎮安王診治。”
老將軍看了宮瑾山一眼,很快站起身轉向六位太醫,“多謝皇上厚愛,請各位太醫移步內殿吧。請~”
來到內殿,宮瑾山坐在軟榻上東張西望,幾位太醫輪流上前為他把脈。
每位太醫把完脈后都面色凝重搖著頭退下了。
六位太醫交頭接耳,討論了一番,內殿里都是嘆息聲。
孫太醫向老鎮安王稟報:
“鎮安王的脈象忽急忽緩,似強似弱,虛實交替。按此脈象,鎮安王應該臥床不起了才對,可是鎮安王卻行動自如。實在是怪哉!”
老鎮安王并沒有失望,“老夫尋訪了整個云南的名醫,都沒有人能治好我兒的病。真是讓幾位太醫多跑一趟了?!?
“老將軍太客氣了?!?
“幾位太醫舟車勞頓,不如在云南多游玩幾日。十日后,我再托下屬送幾位太醫回京城?!?
蘇語墨聽老將軍這幾句話表面是客套,實際卻像是在攆人。
當天下午,云南的天氣極好,此時雖然是夏天,但這里四季如春,微風怡人,蘇語墨陪著宮瑾山去了郊外的草場上,踢了一下午的蹴鞠。
蘇語墨很想找機會去和侍衛明杰、明昊去說宮瑾山夢里說夢話的事??墒菍m瑾山一整個下午都一直纏著她,她找不到機會脫身,只能等到晚上宮瑾山睡著后再找機會。
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蘇語墨坐在馬車里看著云南如油畫般的景色,覺得只透過小小的簾子看風景實在不過癮。
“停車,停車?!?
馬夫拉住了韁繩。
宮瑾山歪過頭疑惑地看著她,“娘子姐姐,你怎么了?”
“我要騎馬?!?
紫蘭扶著蘇語墨下了馬車,可是這次出門只有隨行的十位侍衛騎了馬,并沒有多余的馬匹給蘇語墨。
蘇語墨只能讓侍衛明杰和明昊騎乘同一匹馬,勻出來一匹馬給蘇語墨。
蘇語墨身穿淡粉色拖地襦裙,輕提裙擺,腳踏馬鞍,扶住馬座,輕松地騎上了馬。
蘇語墨柔軟動人的身姿隨著馬的顛簸前后晃蕩,坐在馬車里的宮瑾山看著夕陽映襯下蘇語墨,只覺得她美得讓他挪不開眼。
在回府的馬車快要到達城門口附近時,突然,上百支飛箭朝著宮瑾山等人射來。
“快保護鎮安王和王妃!”
侍衛們趕緊揮舞佩刀配劍抵抗飛箭的攻擊,蘇語墨不懂武功,嚇得俯身趴在了馬背上。
幸好負責保護蘇語墨的侍衛明杰、明昊用長劍擋住了射向蘇語墨的飛箭,蘇語墨才沒有受傷。
蘇語墨趕緊跳下了馬,蹲著跑到了馬車旁,在馬車的車轱轆邊蹲下,隨手撿起了一根手指寬的粗樹枝防身。
忽然,飛箭停止了,路兩邊的草叢里跳出了三十多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刺客,揮舞著長刀朝著宮瑾山的馬車砍過來。
“沖??!”
很明顯,他們的目標是宮瑾山。
“保護王爺!”這次出去踢蹴鞠,宮瑾山和蘇語墨只帶了貼身的侍衛和丫鬟,侍衛和丫鬟加起來一共也只有十六人。
侍衛們拼命抵擋,依然不敵刺客的攻擊,明杰和明昊肩膀都已受傷,流血不止。
蘇語墨眼看著刺客離馬車越來越近,情急之中,蘇語墨站起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揮動手中木棍,狠狠地擊打馬背。
駕車的馬兒被打后,吃了痛,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飛速向前奔去。
“娘子姐姐,你做什么?”馬車里的宮瑾山看著馬車外受傷的眾人,心里焦急萬分,他武功高強,能以一敵十,但他不能出去,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是裝瘋賣傻欺君,只能任由馬車載著他向前奔去。
刺客們看到宮瑾山的馬車跑了,也都不再戀戰,他們甩開了眼前的侍衛們,揮著刀子追向了宮瑾山的馬車,“追!”
蘇語墨看到刺客走遠,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一名騎馬的刺客居然調轉馬頭,直奔蘇語墨而來,“這是鎮安王妃,抓了她,就不怕抓不到鎮安王!”
聽到這句話,十幾名刺客繼續追宮瑾山,剩下十來名刺客朝著蘇語墨奔來。
隨行的侍衛們都已經身負重傷,根本無法保護蘇語墨。
“??!”蘇語墨嚇得拼命跑了起來。
兩條腿始終比不過四條腿的馬,五六名刺客很快圍堵住了蘇語墨,綁住了她的手腳,將她橫放在了馬背上。
“救命啊!救命??!”
突然,一名準備回城的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拉著一位看起來五六歲的小男孩路過了受傷的侍衛邊。
這位老婦人認識王府的人,看到受傷的侍衛們,她趕忙跑到了城門口,招呼守城的官兵和經過城門口的百姓們幫忙救人。
蘇語墨被騎馬的刺客越帶越遠,蘇語墨在馬背上拼命掙扎著,但她被橫掛在馬背上根本使不上勁,始終掙脫不開綁住她手腳的繩子。
騎馬的刺客忍不住嘲諷:“別白費力氣了?!?
蘇語墨用被綁住的雙手拼命去夠她的頭上的飾品,她一路偷偷扔下了她的簪花、耳環……希望鎮安王府的人能通過她留下的記號來救她。
蘇語墨看著越來越偏、雜草叢生的路,心里很害怕,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殺了她,也不確定宮瑾山會不會來救她,她必須自救。
馬匹經過一段山坡邊的時候,蘇語墨拔下了頭上的玉簪,她想到就算她用發簪刺傷了刺客,她也斗不過其他的十來名刺客。
想到這里,蘇語墨用力將玉簪插入了馬匹的大腿。
瞬間,馬腿鮮血直流,馬兒吃了痛,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帶著蘇語墨和那名騎馬的刺客一起滾下了山坡。
蘇語墨和那名騎馬的刺客摔到了山坡不同的位置,那名刺客的腿部摔骨折了蘇語墨獲得了短暫的安全,但她的腳扭傷了,胳膊也被樹枝劃傷,滲出了絲絲血跡。
山坡陡峭,其他的刺客下坡找蘇語墨需要時間,蘇語墨趕緊解開了她雙腳的繩子,咬開了她手上的繩子,但她的腳不能行走,只能靠雙手艱難地往前爬。
半炷香的功夫后,山坡上的刺客就走到了山坡下,蘇語墨爬到了一棵粗大的楊樹后,試圖用灌木遮住她的身體,不讓刺客們發現。
“這地上的繩子上有血跡,王妃受傷了一定跑不遠,大家再仔細找找?!?
“是。”
蘇語墨捂住了胳膊的傷口,屏住了呼吸,盡力地低著頭不讓刺客看到。但領頭的刺客還是順著血跡找到了她。
“王妃娘娘,您可真是讓小的們好找啊!”
蘇語墨想拖延時間等待鎮安王府的人來找她,主動跟刺客搭話:“你們是誰?為什么要刺殺宮瑾山?”
“我奉勸郡主殿下您還是別知道得那么多?知道得太多,可就活不成了!”
蘇語墨立馬閉上了嘴巴。
“屬下早就聽聞郡主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連受傷的樣子也這么美。就這么帶回去關起來實在是可惜了,不如讓小的我享受一下吧?!?
“你放肆!我可是鎮安王妃!也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你敢動我,鎮安王府和皇上都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哈,我們殺得就是鎮安王,還會怕他們報復嗎?”
這名領頭的刺客摘下了黑色的蒙面罩,一邊脫衣服一邊朝著蘇語墨撲過去。
“??!救命啊!”
蘇語墨拔下了頭上的銀簪,一邊用銀簪防身一邊呼救,卻被刺客一把將銀簪打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宮瑾山騎著一匹白馬沖到了蘇語墨的身邊。
宮瑾山拔出腰間長劍,一劍刺穿了這名刺客的胸膛。
刺客瞪大眼珠,來不及說一句話,就直直倒在了地上,沒了呼吸。
四十多名官兵和百姓也跟了過來,刺客們看到宮瑾山人多勢眾,騎上馬趕緊撤退。
宮瑾山對著守城的官兵頭目說了一個字:“殺!”
“是,王爺。”
官兵和百姓們都追了過去,紫蘭也識趣地跟著百姓們一起走了,只留下宮瑾山和蘇語墨呆在原地。
蘇語墨從小生活在蘇府,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危險。
看到身旁的尸體,蘇語墨終于控制不在內心的害怕,一把抱住宮瑾山的脖子,放聲哭了起來。
“嗚嗚……我以為你不會來救我了。”
宮瑾山用手指擦去了蘇語墨眼角的淚水,撥順了她因滾下山坡凌亂的頭發,“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么會不來救你呢?”
蘇語墨不敢說因為她是細作不敢奢求有人救她。
這時的蘇語墨才反應過來宮瑾山不裝傻了,“你……你怎么不叫我娘子姐姐了?而且你…你看起來還很聰明的樣子…”
宮瑾山雖然很欣賞蘇語墨今天面對刺客的聰明果敢,但他現在還無法完全信任蘇語墨,只寵溺地笑了一聲,“哈哈,傻瓜,我的馬車被石頭扳倒,我摔下了馬車撞到了頭,就恢復聰明了。”
蘇語墨看到宮瑾山頭上根本沒有磕破的傷痕,但她并不想拆穿他,主動轉移了話題,“你知道今天是什么人要刺殺你嗎?”
“咔咔”兩下,宮瑾山用劍劃開了刺客的黑色夜行衣,他蹲下身去搜尸體身上的物品,只發現了一枚玉佩和一疊銀票。
宮瑾山盯著玉佩看了許久沒有說話,蘇語墨主動打破了沉默:
“方才這名刺客叫我郡主,我想吐蕃的人應該不知道我是郡主。而且他的面容也不是吐蕃人的長相。難道是朝中有人想要刺殺你嗎?”
宮瑾山面無表情,“以后我再告訴你。先回家吧。”
宮瑾山幫蘇語墨包扎了胳膊的傷口,將她抱上了馬背,環抱著她一起騎在馬背上,蘇語墨靠在他的胸前,只覺得她從來沒有依靠過如此寬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