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顆海水面積占總面積百分之九十的星球,名叫撲卡星。
撲卡星唯一的統治者是一位女王。無人可知女王的真身是什么,只知道她相貌絕美似妖,法力無窮。
整個星球都是圍繞她的意志而轉的,怒可攪得整個星球天崩地裂,喜可降下恩澤福被萬物。
但我卻知道她是什么,這是一種莫名的源于靈魂的感知,我從潛意識里就知道她是海妖。
至于我是誰,我也是這個星球的生物,還是存在于女王麾下的普普通通的一員。
但我失憶了,我不記得自己是什么生物了。可神奇的是,我好像聽得懂這個星球上所有生物的語言,我甚至分不清哪一種語言體系對于我來說算得上是母語。
作為女王朝臣的日常有幾項例行之事。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事,例行朝會。
朝會的內容便是女王日常帶領和督促你努力學習,偶爾還會進行一些課題討論。女王與朝臣們的關系,忽而可以帶入老師與學生,忽而也可以變成女王與臣子。這個相當磨人心志的朝會,每日進行,日日不落。
今日也是一樣。
“信天翁,你來評價一下棱皮龜剛剛的觀點如何?”女王甩著她那一頭紅色的大波浪,伸出教鞭指了指信天翁問道。
“這……這……臣以為,雖然大家都是海洋生物,但他是爬行動物我是鳥類,他……他說的話我聽不懂也是正常的。”信天翁站起身來,扇了扇自己明明已經化成人類手樣子的翅膀。
女王很無奈,女王皺著眉問他:“你到現在都還沒學會爬行動物的語言嗎?”
信天翁慚愧地垂下了頭,一聲不吭。
女王見他這樣,也不忍苛責,轉而對同樣站著的棱皮龜道:“不只是信天翁的事,你也有問題,已經活了這么多年了,怎么能連我們星球的通用語都說不明白呢?哪有公共場所回答問題的時候用自己族群方言的?這是不是有些脫離時代潮流了?”
棱皮龜也被女王訓得漲紅了臉,站在角落里垂著頭扣手。
女王的話說到這時,大半個班上的朝臣都已經低下頭了,唯恐下一個被女王點到的就是自己。
不光是因為根本沒聽懂棱皮龜說的啥,還怕極了自己用母語回答問題后被女王嫌棄。
我也是。我低著頭,整個腦袋藏在了自己的衣服帽子里,悄無聲息地努力往人群的中間躲了躲,生怕一不小心因為動作太大被女王注意到。
但,物極必反。可能就是我這個隱蔽的巨大帽子,將我遮擋的實在是太嚴實了,以至于女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這個鬼鬼祟祟的我。
“哎,對,就是你,你起來回答一下吧。”女王用她那根修長的教鞭,點中了遠隔十幾米外,還擠在人群中的我。
我好像和女王對視了,女王點的人應該就是我,但我想茍一下。所以我把手藏在桌子底下,微不可見地戳了戳身邊的那人,示意他趕緊起來回答問題。
那人一臉懵地站了起來:“額……這……”
還沒說完,就被女王打斷了:“不是你,叫你左手邊那個起來回答。”
我:“……”不是,這站都站起來了,他答了又能怎樣!
那人如釋重負,飛速點頭:“哦哦哦,好的女王!”然后坐下后,立刻狠狠地給了我一記肘擊。
眾目睽睽之下,避無可避,我只能磨磨唧唧地站起來了。
女王見這次站對了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關于剛剛棱皮龜發表的觀點,你是怎么看的?”
我從腦子里扒拉出剛剛棱皮龜說的那段話,在眾人看好戲的眼神中,相當自信滿滿地回答了:“我覺得,棱皮龜的說的不能涵蓋整個撲卡星。他們種群一年四季都可以產卵繁殖,但對我們其他種族,都是在某個季節或者時期才會有繁殖行為,與他們大不相同。所以我認為守衛星球裂洞一事不能專指給某個族群,還是得大家輪換坐班,按季換崗。”
我操著一口流暢純粹的星球通用語,不僅震驚了在座的朝臣們,也震驚了女王。關鍵是我回答的條理清楚有理有據,連女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女王贊許地看著我,開口道:“你很不錯,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片刻,我失憶了啊!我怎么可能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呢?
我的腦子飛速急轉,左右環顧一圈,見到了一顆貼在墻上錚亮的星星,我開口回答道:“回女王陛下,我叫海大星。”
女王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好的海大星,我記住你了。”
我:“……”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不想當這個出頭鳥啊!我根本不想被女王記住!
我扣上大號的帽子后,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四周。果不其然,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還有人竊竊私語在打聽我身份。
對此,我只想說:
你們如果打聽出來了,能不能也告訴我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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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朝會,從早晨六點就開始了。
早六的內容基本上都是誦讀星球新出的政策和女王發表的言論等等,偶爾也會有部分時間讓某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站在講臺上面講講關于新政的解讀,或者是安排下近期的學習任務。
總之,早六的內容都是交給女王權臣們組織的。
為了防止有人水過早六,女王的甲等權臣(座位安排在最前面,最接近女王身邊的那群)們還制定了月考和期中期末考等,考試的成績算在年度的KPI中,還可能會影響晉升。
但今天的我真的是困頓極了,昨晚上的我思考了一整晚自己的身份,想破了腦袋也還是空空蕩蕩的一無所知。這不光是占用了我大量的睡眠時間,還耗費了我大半精神,能趕在六點前到場已經是我竭盡全力的結果了。
就算是這個早六再重要,我也一樣抗不過去了。
于是我扣下我那巨大的帽子就往桌子上一趴,準備先糊弄過去今天這個生不如死的早六。
以往的早六,女王都不會出現在這。我猜,女王人家也是想睡個懶覺的。
但今日有些不同,女王在上早自習的時候突然憑空降臨了。
今日的女王是大粉色的頭發,映得她的臉更白皙了。再加上她那整個星球都無可比擬的美貌,頓時大家都坐直了身子竊竊私語,眼神時不時就往她的那個方向飄去。
女王先在門口聽了會老大臣們的侃侃而談,又去到走廊的窗子那視察了一下大家早六的狀態。
我是被隔壁桌的男子拍著胳膊拍起來的。
他可真是個好人,昨天我坑他起來回答問題,今天他竟然還能在女王突然來視察的時候拉我一把叫我起來。我決定,以后不到萬不得已,就不經常坑他了。
正在我單手在桌子上沖鄰桌的好人比了個下跪感激的手勢時,女王也突然看了過來。
我嚇得一頓,趕緊把手收了回去,順便拽緊了帽子,把臉藏好。擺出一副仔細認真的樣子,戰戰兢兢地聽著上面老朝臣的講話。
但,好像沒什么用。
因為我從帽子里的縫隙中看見了,女王從后門走了進來,直奔我的方向而來。
速度快的我甚至來不及低頭,她就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開口道:“海大星是嗎?你跟我出來一趟。”
不是吧!這都要被點名教育?!我不就睡了五分鐘?最多十分鐘啊!
所有的驚叫都只能藏在我的腦子里,而現實中的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回答女王:“啊,對,我是叫海大星。”
女王撥了撥她粉紅色的留海兒,脾氣極好地又重復了一遍:“你跟我出來一趟。”
很好,女王單獨喊我出去了。迎接我的,要么將會是劈頭蓋臉的一通怒罵,要么就是無可比擬的榮耀。
然而,我其實哪個都不想要。
我拽著自己的袖子,頂著巨大的壓力,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跟著她出去了。
跟著女王出來的路上,我慎重考慮了一下,我寧愿因為睡懶覺被女王責罵一通,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的焦點。女王的青睞,可是能夠讓整個星球的生物都為之瘋狂的東西,我還不想死的這么快。
于是我機敏地率先甩出自己的問題,態度誠懇地認錯:“女王對不起!我不該在早六上睡覺,請您責罰!”
女王見我這個態度,反而愣了愣,然后“噗嗤”笑出了聲:“不用這么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女王一笑,效果是很可怖的。
我確實一點也不害怕了,腦子里關于剛剛明哲保身的想法通通消失不見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盯著她美貌的臉龐出神,周遭的一切都黯淡無光了,唯一的光源只有眼前含著笑的女王。
讓我忽然驚醒的原因是,我聽到了來自身后同僚們爆發的混亂低語,以及他們能夠灼燒我后背的尖銳目光,直燙的我背后發疼。
等等,背后發疼?
我狀似無意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嗷!”我驚叫一聲。
燙死我了!這是哪個海貨往我身上扔的火星子!
女王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她伸出食指,引來了一株水流澆滅了我身上的小火苗,然后繼續轉而與我說起了正事。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
因為,女王她賜給了我一顆種子,她說:“吃下去,對你很好的。”
我接過后,人還是有些呆愣,開口問道:“這是什么啊?”
女王將食指豎在了自己的朱唇上,發出了“噓”的一聲,我瞬間就一句話都問不出口了。
當我捧著這顆金光閃閃的種子回座位上的時候,果不其然,迎接我的是同僚們眼中按耐不住的瘋狂。我雖然失憶了,也不記得這顆種子的意義,但看如今的情況,怕是個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了。
鄰桌的男子拍了拍我的胳膊,第一次在早六進行中時主動開口跟我講話,上來的一句便是:“種子送我吧。”
我問:“這是干什么的?”我想著,這要是個頂頂好的東西,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給你呢!
他沒有壓低聲音,直接回答了我:“給女王延續后代!”此話一出,原本就在我左右偷聽的人又傳來了一陣狂熱的目光。
看我還是不解,隔壁桌的好心人便指了指窗外。
我隨他所指看去,是一位被眾人眾星捧月地團團圍住,五六個人小心翼翼攙扶之下的男子。
好心人開口解釋了:“只要服下這顆種子,陛下立刻就會八抬大轎接我去宮里。從此我就是陛下后宮的一員,不必再在這里受苦了。”說著,狠狠地將手中的筆摔到了地上。
旁邊偷聽的眾人也隨著他的動作,惡狠狠地摔了自己手里的筆。
我震驚地看著他,迅速地將手里隱隱發燙的種子遞了出去。
此事之荒唐,這種子留不得!
夜。
我在夢里竟然看到了女王后宮里的情況。女王在看到是西瓜之后,臉色很不好看,當場揮刀,將西瓜劈碎,大快朵頤了。我嘴角直抽,覺得偷窺別人的家事甚是不妥,想走,卻不受我的控制。只得繼續跟著女王看下去。
女王一路啃著西瓜,走到了自己的寢宮。又是一通操作,進了一個密室。一個閃瞎我眼的,金光燦燦的密室。密室里有一顆巨大無比的金色老樹,上面結滿了女王送我的金色種子。
女王對著金色老樹說話了:“母親,又沒成功。是傳承之法有什么問題了嗎?”
沒人回答她。但我想,拿樹上的種子種海妖,倒是前所未聞的事了。
她又說:“我今天又送出去了一顆種子,”嚯,這不是說我呢?
“這次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種族的,但希望她能給我生出來個活的東西。”我覺得我可能不能隨她意了,畢竟我已經把種子送出去了。
天亮了,我醒了。沒看到她后來又想了什么幺蛾子,但我覺得都與我無關了。
才說了一半,女王朝臣的日常其二,就是要給女王擺各種海底奇觀。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大殿里,全是玻璃罩起來的區域,一塊區域便有一座樓盤大。每一位朝臣都爭相搶這個布景機會,據說被女王心儀的布景可以讓他們順利進入女王的后宮。布景工程浩大,但卻每日每塊都換。
我知道這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這是女王的游樂園,女王經常會變身各種海里的物種,鉆到朝臣們為她準備的布景里玩耍。這是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就像女王不愿意他們知道她的真身。我還知道一個秘密。女王變身之后,法力還不如個一兩歲的孩子,可以輕易的被人玩弄。
我在欣賞這些宏偉的布景,看到了一位老熟人,那個我送予種子的男子。
“看,這是我做的二手準備。”他在服下種子之后,又去搶了一個布景機會。
他帶我走到他的布置面前,我抬頭一看。嚯,女王變成了一只水母,在里面玩的正嗨呢。不過這種事我可不準備告訴他,點點頭表示我覺得很美,就準備離開了。
然,途生變故。
他突然也注意到了這只水母,罵罵咧咧道:“這什么東西,哪來的?且讓我先把它抓出來。”
我的心臟一窒,覺得要麻大煩。就看到他現出原形,一只大嘴鯊,帶著一個玻璃缸就鉆進去抓水母了。我在下面驚恐地看著他對女王化身的水母一通折磨侮辱,最終把奄奄一息的女王抓起來封在了那個玻璃缸里。
我渾身已經僵硬了,我覺得受到此等羞辱的女王怕是要整個星球跟著陪葬了。
果不其然,我感受到了這顆星球的恐懼,星球開始顫抖,海洋開始異動。整個星球,突然被黑色籠罩了。我隨著眾人往外跑,充斥在耳邊的全是恐懼尖叫嘶吼。
我化成一只海鳥,開始往上空飛去,發現矗立在星球中央的三艘巨型宇宙飛船。各種生物都在擁擠著上船。我從某個窗戶也飛進了宇宙飛船,再次化人之后,我看到一道刺眼的金光,接著女王所在的大殿化為了灰飛。一個堪比宇宙飛船大小的海妖緩緩立直了身子,那是女王了。
船長關上了艙門,也顧不得上不來的生物了,點火起飛。我從窗戶看下去,海妖翻騰,近一半的生物沒能上船,陸地已經被海完全覆蓋。海妖一怒,果真是要天翻地覆。
不知道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理,我想了想,又飛了回去。看著那個被怒火控制了的海妖女王,有些心疼。
我給自己裹了一層防水膜,沉到水里,靠近了她。她似乎是沒想到有人還敢在這種情況下靠近她,跟我對視了很久。
我想,果真是美的讓人心里癢癢,怪不得有人甘愿為她生孩子得她恩寵。于是我對她說:“臣服于我吧,美人。”
她氣的甩了我一尾巴,把我擊飛了個十幾米,連我的防水膜都被她擊破了。我又給自己裹了一層,又回去了,決定這次不多說廢話,直接壓她。
我說:“那你別怪我來硬的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我含住了她的耳朵,她瞬間渾身都軟了下來,也不蠻橫兇殘了。
福至心靈,我突然想起來了,原來這是我老婆。
好樣的老婆,我失憶了就趁機讓別的男人給你生西瓜,是得好好教育一下了。
于是我扛起她,奔向了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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