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面的怪物(一)
- 歌劇少女與不對勁的我
- 一小晚有余
- 2108字
- 2025-03-21 18:43:18
電梯一路上升,金屬門倒映著藤宮琉璃蒼白的臉。少女仰首盯著上方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書包背帶。當“42”的紅色指示燈亮起時,電梯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電梯門隨之打開。
皮鞋叩擊著鏡面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腳步聲在畫框般規整的空曠走廊輕輕回響。藤宮琉璃走出電梯,深吸一口氣,憑借為數不多的記憶找到春日家的房門,輕輕按下了門鈴。
“嗨伊~~請問……?”
年輕女人的聲音從門鎖面板處響起。
“是剛才在樓下跟您溝通過的藤宮琉璃。”少女淡定道。
“啊啊!”年輕女人反應過來,恍然大悟的聲音帶著些許電子雜訊,“春日小姐的同學來著是吧?請進請進~”
下一秒,鈦合金門扉便無聲劃開。藤宮琉璃愣了一下,換上拖鞋,走入屋內。
“那個,緣她……”少女的目光在足以俯瞰整個東京灣的落地窗前停留一瞬,隨即便瞥向了正在擦拭樓梯扶手的管家小姐。
“在自己的房間。”年輕女人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最近幾天都閉門不出,難得有同學來看她……”說著,她走了下來,“藤宮同學喜歡喝什么樣的茶呢?”
“我不喜歡喝茶。”藤宮琉璃搖搖頭。
“誒?那咖啡如何?”年輕女人問。
“意式濃縮,不用放糖。”
“嗨伊~記住了。”
對話結束,藤宮琉璃將視線投向二樓,她踏上樓梯,一路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緣?”
她在房門前停留了片刻,隨即推門而入。房間里漆黑一片,像是根本沒有人。藤宮琉璃喊了一聲,不聽見有回應,便將手伸向一旁的開關。
“啪——”的一聲,十多盞嵌入式射燈同時亮起,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將臥室照得纖毫畢現。
藤宮琉璃瞇起眼睛,只見四柱床上的身形猛地蜷縮起來,如同受驚的鼴鼠一般將臉埋進被褥。
“緣!”
見此一幕,藤宮琉璃趕緊燈調到了最弱的一檔,隨后擔憂的靠了過去。
“緣,你沒事吧?”
她踹掉拖鞋,跪在了床上,手小心翼翼地掀開絨被的一角,露出春日緣凌亂的秀發和網紗睡裙下光滑柔白的肩部與后背。
“緣!”
她推了推春日緣的肩膀,后者總算有了反應。
“琉璃醬的聲音……”
“是我!緣,是我!”
藤宮琉璃激動地給出回應,“我來找你了,你沒去上學,我很擔心。”
“夢已經醒了嗎?”春日緣浮腫的眼睛望向了琉璃,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沙啞的聲音,“歌劇部,已經回來了嗎……?”
“誒?”春日緣的狀態讓藤宮琉璃大為震驚,“歌劇部從沒有消失……”她適應了一下,組織起語言,輕聲解釋,“緣你并沒有提交廢部申請,口頭上解散是不作數的……”
她頗為心疼的撫摸著春日緣的臉頰,“緣,我們回去吧,我們一起去把歌劇部重新建立起來……”
“重新建立……”春日緣無意識地重復著藤宮琉璃的話語,隨后想到什么似的抬起頭,“凜音醬,凜音醬她也會回來嗎?”
“那家伙……我不知道。”藤宮琉璃蹙起眉頭,“我們根本沒必要管她吧……!”
“不要!”春日緣尖叫一聲,抱著頭蜷縮到了床角,“不要!不要!不要!沒有凜音醬的歌劇部我不要!”
“嘖——!”藤宮琉璃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僵在原地。三秒后,心頭涌起怒火的她不忿地直起身,將手按在胸口,朝春日緣大喊了起來:
“為什么緣你總是想著那家伙,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之前也是,現在也是!她一句話也不解釋的就要退出歌劇部,把緣你害成這樣,為什么緣你還要想著她?
“她根本不把緣你的付出放在眼里,分明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在為緣你著想!為什么,為什么她卻比我更加重要!?”
“不要……”藤宮琉璃一頓輸出,春日緣卻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似的盯著天花板,表情像是一潭死水,毫無波瀾,“果然,還是在夢里呢……”
“不是夢,這就是現實啊!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這個道理不是緣你教給我的嗎?”藤宮琉璃繼續大聲喊著,過去的記憶隨著話語從腦海中涌現。
那個嘴角帶笑,眼神溫柔的春日緣猶在眼前,恍然間,藤宮琉璃意識到一絲不對。
現在的緣,也太不像平時那個她了。
——此時此刻,少女那雙澄澈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如同干涸的湖泊,像熄滅的恒星那般黯淡,毫無半點從前的閃耀奪彩。
那副似乎永遠在笑著的臉龐如今也毫無表情,像是張面具,盡顯陌生。
“現在的緣,好奇怪……”藤宮琉璃呢喃出了心中的不解,“你真的是緣嗎?”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會對藤宮琉璃的疑慮嗤之以鼻——眼前的春日緣不是春日緣還能是誰——可只有藤宮琉璃她自己才清楚,只有眼里始終只有緣一個人她的才明白,如今的春日緣和她印象里的那個緣根本不一樣!
“你在說什么,琉璃醬,”這反倒吸引了對方的注意。春日緣低下頭,疑惑地看了過來,“我就是緣啊。”
“不對!”徹底印證心中所想的藤宮琉璃猛猛搖頭,“緣才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啊,你說的是這樣吧?”聞言,大概理解琉璃在說些什么的春日緣輕輕微笑起來。
剎那間,她的臉龐猶如冰面的月影,美輪美奐。可那笑容隨即便像劃過天際的流星,轉瞬即逝,“抱歉呢,琉璃醬,現在的我已經沒精力維持那個狀態了,我得趕緊醒來。”
什么叫做維持那個狀態?
藤宮琉璃呆住了,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灌了鉛,有些轉不動了。
難道春日緣還有別的狀態?難道現在這樣才是她最本質的樣子。
難道說……
少女思考著,下一秒,一個答案在她的心底浮現。一時間,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藤宮琉璃的腳尖一路延伸至頭頂。
不會吧?
應該不會是這樣吧?
藤宮琉璃站起身,緩緩遠離了床鋪。她咽下一口唾沫,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情緒將心中的猜測問了出來:
“難不成,緣你一直在演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