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正式退出歌劇部的。”

密集的雨聲中，少女平靜地聲音宛如一聲驚雷，炸響在活動室，使原本活躍的氛圍瞬間安靜下來。

本來還想著打招呼的小早川明里與北條千鶴立即中斷了自己的舉動，愣在原地；春日緣同樣表情一僵，嘴唇急促的翕動兩下，隨即卻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似的綻放出燦爛笑容，整個人開心地迎了上去。

“凜音你終于回來了，你最近去哪了呢？學校也不來，消息也不回，住的地方也沒人，我很擔心你呢……啊，先不說這個了。”

春日緣發現了九條凜音渾身上下都是雨水，她于是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想要替對方擦拭：

“你全身濕透了呢，先擦擦……你一定很冷吧，我給你泡杯茶暖暖身子，是你最喜歡的玄米茶，我最近備了很多……”

“不必了。”九條凜音打斷了春日緣的絮叨，也攔住對方伸向了自己的手，“我來通知一聲我退出歌劇部了，僅此而已。”

說完，她轉身就走。

“誒？等等，先坐下來再說吧……”春日緣收回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帕，快步繞到九條凜音的身前擋住出口，“是突然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嗎？可以告訴我們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問題可以一起解決的吧？”

她手足無措地捏著衣角，眼神閃躲來閃躲去，大概是在思考著對策，“還說是問題是大家造成的？沒關系，大家的水平在提升哦，明里醬現在能正常的說臺詞了，我也在努力理解凜音醬你的劇本……”

“跟這個無關，”九條凜音垂下了頭。她盯著自己濕潤的皮鞋，看著干凈的地板上由自己制造出水漬，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胳膊，“是我自己的問題。”

“誒？為什么呢，之前排練時不是挺開心嗎？你也說過我們五人要永遠在一起吧……”春日緣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沒說。”九條凜音不假思索地道。

“還有你說會給我一個新家園，會讓我感受到歸屬感，能讓我盡情的笑。”春日緣的頭也緩緩垂下，一向甜膩的嗓音逐漸低沉。她的睫毛輕輕抖動，仿佛每一根都傳遞著悲傷，“難道、難道這些也是騙人的嗎？”

這一次九條凜音卻是停頓了片刻方才做出回答：

“抱歉。”

“可是凜音醬是部長吧，要是凜音醬退出的，歌劇部也就解散了吧。”春日緣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頭道。

“…………”

九條凜音徹底沉默。

活動室陷入詭異的寂靜，整個世界一時之間都仿佛只剩窗外雨點擊打玻璃的噼啪聲。

似乎意識到自己抓住了關鍵，春日緣擰在一起的眉毛漸漸舒緩，“凜音醬也答應過前任部長要將歌劇部好好延續下去的吧，這樣的話就對不起那么多部長的努力了……”

“那部長就交給你來當不就好了嗎？”像是被戳中了傷口，九條凜音握著胳膊的手微微用力，語氣也隨之激烈起來。

“誒？我是不行的，部長只有凜音……”春日緣擺擺手。

“你這不是當的很好嗎？”九條凜音打斷了春日緣。少女前傾身體，怒視著對方，“即便我離開了歌劇部也像往常一樣，還拉了新的人進來，就連我寫的《春山宴》也……”

“不是的，我們只是……”春日緣仿佛被嚇到似的后退一步。

“哈？那你以為緣她是為了誰才這樣做的啊？”藤宮琉璃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朝九條凜音吼了起來。

“我又沒有讓她這樣做，全都是她一廂情愿罷了，麻煩不要將責任甩到別人身上好嗎？”后者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等等，大家都冷靜一點，先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春日緣見此情形趕緊攔在了劍拔弩張的二人之間，“我、我去泡茶……！”

“我還有事。”九條凜音再度準備離開。

“等等，凜音醬！”春日緣急忙抓住了她的手，淚水肉眼可見的開始在眼眶里打轉，“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嗎？這不像凜音醬吧？”

“又是這一套，能不能來點新花樣？”看著此刻的春日緣，九條凜音不禁皺起眉頭。她猶豫片刻，還是將手甩開，“很可惜，我已經沒有多余的同情了。”

“求求你！”春日緣重新拽住她的手，這一次，她選擇直接跪了下來，“求求你留下來，我已經離開不了凜音醬了，沒有凜音醬的話，我會……”

她仰起頭，淚眼婆娑的哀求著。

“下跪，這倒是個新招式，你就不覺得丟臉嗎？”這一跪令在場的眾人都有些意外，唯獨九條凜音是個例外。

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春日緣，聲音就像是裹著一層金屬般冰冷，“哦，抱歉，我忘了，你根本不懂什么叫丟臉吧。”

“竟敢對緣這么說話！”椅子與地板之間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藤宮琉璃直接沖了過來，手猛地按在了九條凜音的肩膀上，“你這家伙把緣當做什么啊！”

“咕……”巨大的沖擊力讓九條凜音的身體微微搖晃，不過這并未讓她的態度產生絲毫動搖，“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和你無關吧。”

她冷冽的看著藤宮琉璃，拍掉了后者的手。

“你說什——”藤宮琉璃蹙起眉頭。

春日緣嘶吼著將其的話語打斷，“那要我怎么做凜音醬才肯回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就先放開我吧。”氣氛越演越烈，九條凜音反倒平靜了下來，“現在的我已經回不來了，你也是時候學會獨自行走了，緣。”

“凜音醬——”春日緣睜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女，無比陌生。感覺徹底無計可施的她懇求地看向眾人，“吶，大家也都說些什么吧，之前一起排練時不都挺開心嗎？”

藤宮琉璃扭過了頭，發出不屑的咂嘴聲；小早川蜷縮在椅子上不知所措，捏著臺本的指尖微微發白；真田夏介感覺自己沒說話的份，于是一言不發；北條千鶴則凝視著窗外瀝瀝的雨，緩緩開口：

“其實，也無所謂的吧……我相信九條一定有她的理由。”

“誒？”

大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