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鐵……？”

春日緣似乎還在消化夏介剛才的那番言論，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桌面，猶豫許久，才如程序般，報出了一個曾經(jīng)喝過的咖啡品類。

后者注意到了前者的眼中多出了一抹或許可以被稱之為“思考”的色彩，滿意一笑。

“OK，一杯拿鐵。”他打了個響指，也不知是在跟誰說話，語氣輕快，“既然是拿鐵，那我就順便即興發(fā)揮一下，給你拉個花吧？算是特別服務。春日同學……你有什么喜歡的圖案嗎？”

“誒？”少女被這突如其來的提議打了個個措手不及，頓時慌亂起來，“圖、圖案？我……我不知道……”

“喜好”這個概念，對如今的她顯得有些略過高級了。

“那好吧，”夏介既不意外，也不打算強求，“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來了。”

“嗯。”少女表示她沒意見。

于是夏介閉上雙眼，片刻后，他再度打了一發(fā)響指。就如同變魔術一般，一杯還冒著熱氣，表面一層勾勒著花朵圖案的咖啡，登時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給。”夏介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將自己的作品推至少女的面前，“專屬定制，獨一無二，Presented by Kasuke（夏介出品）。”

“這是？”春日緣看著杯中那朵栩栩如生，潔白芬芳，仿佛正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白色花朵，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好奇。

“梔子花。”夏介如實作答。

“為什么，是這個……？”于是少女更加奇怪了。

“嗯……”夏介沉吟了一下，像是在猶豫是否要回答，又像是在回憶著什么。幾秒后，他看著少女那張蒼白而精致的臉龐，緩緩開口：

“春日同學。”

“嗯？”

“還記得嗎？那天放學后，我們一起在操場上散步的事情嗎？”

“嗯。”

“那時候，我有聞到春日同學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太像洗發(fā)水，就是一種很清淡，很干凈，又帶著一點點甜膩的香味，很好聞，很喜歡，感覺就和……就和這個梔子花的味道，很像。”

夏介說著，抿了一口咖啡，嘴角竟勾起一抹懷念的弧度：

“因此啊，我是單方面的覺得，提起春日同學的話，果然就是這個啊。”

“你要不喜歡，我可以再換，反正這是夢，沒什么成本。”

他坦然笑道。

“……真田君。”春日緣靜靜聽著，沉默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在。”

“你剛才說的這些……”少女糾結的抱著手臂，看上去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該說這些，“算是性騷擾吧？”

夏介忍俊不禁，反問道：“春日同學覺得如何呢？”

“我不知道……”春日緣誠實的搖了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這就是性騷擾哦。”于是夏介替她做出了確認。

“…………”夏介的坦誠總能收獲別人的無語，在春日緣這里也不例外。

少女沉默了好一陣，才猶疑的接著道：“這是……不好的行為吧？”

“春日同學覺得呢？”夏介依舊反問。

“我……不知道。”少女也依然迷惘。

“那就是沒感覺咯。”夏介說。

“嗯。”少女也只好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不好的行為哦。”夏介笑道。

“…………”少女的眼眸中又頃刻堆滿了不解，像是在說“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呢？”

“因為，這也的的確確是我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啊！”夏介笑容更盛。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將身體前傾，目光灼灼的盯著少女，“在別處，我或許會因為公序良俗，或許會因為法律桎梏以及他人異樣的眼光而不敢將它說出來，但畢竟現(xiàn)在是在‘夢’里嘛，只有我們兩個的……‘夢’里。”

“能稍稍明白了嗎？我所說的、隨心所欲的……‘自由’？”

“…………”面對夏介的提問，春日緣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她垂下了頭，神情木訥。

夏介倒也沒有追問，而是忽然將話鋒一轉：

“當然，這也是托了春日同學的福。”

“誒？”他說的煞有其事，春日同學本人卻當即擺出“何出此言”的表情。

她分明什么也沒做吧？少女心說。

“因為如果是別人，我恐怕依然無法將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如如實實的說出來——畢竟個人再怎么追求‘自由’，也不能對他人造成困擾——但在面對春日同學時不一樣，我可以，大膽的、坦蕩的這么做。”夏介將雙手交叉，解釋起來：

“就拿我們都熟知的那些人舉個例子吧？如果我在小早川的面前說這些，她可能會大罵‘前輩是個變態(tài)！’。”

“如果我在千鶴同學的面前說這些，她或許會慌亂的跑掉，并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至于藤宮同學，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也就一邊羞澀抗拒、帶點辱罵的喃喃自語一邊默默將自己剝光用鐵打的行動表示“愛聞就多聞”這樣子。

當然，有信息差、還不知道藤宮同學已經(jīng)徹頭徹尾喜歡上夏介的春日同學可不會這么想。她只會覺得藤宮琉璃會像以前那樣用冷冽的眼神和語氣攻擊后者。也正因如此，夏介才故意隱去了琉璃的反應，任由后者自行想象。

春日緣點點頭，似乎已經(jīng)想象到了那令她都有些頭疼的場景。

“但春日同學，你不一樣哦。”夏介則強行壓住有些控制不住的嘴角，一本正經(jīng)的接著道，“你不會討厭我，遠離我，辱罵我……即便有那樣的反應，也只會是‘演’出來的……正是這樣，我才會放心的在你的面前將真實的一面展露出來，這是你獨有的特質哦，讓人安心的包容……”

“我……獨有的？”

聞言，春日緣本能般的重復一聲，眼眸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像是平靜的湖面終于蕩起了漣漪。

“嗯。”

夏介點點頭，應了一句，沒再說話。

這倒不是他編不下去了，而是和只用同他一人對話的春日緣不同，他可還得應付另外一個家伙呢。

【居然將自己發(fā)情后的性騷擾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有你的！】

此時此刻，面前少女的“求生意志”，正如是在他的腦海里吐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