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

面對煉體境的血肉，這些妖魔很難壓抑住自己的本能欲望。

除非有更誘人的東西出現。

一顆拇指大小的藥丸滴溜溜轉動，散發出濃郁的藥香。

即便隔著許遠的距離，云湛亦聞之陷入陶醉當中。

仿佛世上鮮美的佳肴擺放在餓了好幾天的乞丐面前。

趙歸人便是趁藥丸吸引百足妖的注意，強行脫身。

她身上暴露出一片雪白之色，衣衫破爛。

如藕般的手臂已經被撕扯下來一大截血肉，滲著毒液的血止不住的流淌。

臉被波及劃傷，所幸沒有毀容，只是血如瀑布落下，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僥幸逃脫，她很快也不行了。

即使謹慎早有準備，待身上藥丸用光，依舊會是死期降臨。

絕望之際，一道堪比妖魔般迅疾的人影出現在她的前方。

她大聲喊叫：“救我！”

“快救我！”

可奔襲中的云湛仿若未聞，這個女人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經是個死人。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趙歸人絕望中竟然還能擠出一絲清明：“我知道你們中了毒！”

“只有我能救你們?！?

“就算你們有千里行光，可你們知道如何調配解藥嗎？”

“粗魯的吞咽下去，只能任由千里行光蘊含的藥力緩慢起效。”

“即便能活，也會落得個殘廢的下場。”

緊接著趙歸人的雙眸被血幕遮住，唯一能做的只有瑟瑟發抖地等待。

不過臨時起意，要來此地尋藥，能吸引百足妖放過自己的藥丸，只有一枚。

百足妖將其吞咽下去，下一個吞咽的就是她自己。

任由血沖刷自己的眼睛，劇毒裹挾的疼痛下，趙歸人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相較于殘廢，顯然是把命丟在這更不值得。

百足妖窩，過于兇險，非尋常可來。

最后再看一眼這方天地。

巨大的黑影隔著血糊撲了過來，扭曲擺動猙獰可怖！

可與此同時，一股相較于兇戾妖魔極為浩瀚的氣息洶涌而至！

這股氣息和妖魔有幾分相似，但又不同，其中蘊藏的力量，更像是人族修者的力量！

好生奇怪的力量！

蠻橫穿透百足妖的身軀，留下一個血窟窿。

妖蟲面上還殘留著貪婪之色，死的時候僵硬倒地。

腥風襲來，想象中的痛苦卻沒有到來，趙歸人用殘破的衣衫一抹臉上的血跡。

只見那道熟悉的小生身影立在跟前，清秀如常，依舊和殘暴殺妖的舉動無法匹配到一塊。

可此地除了云湛，又還有何人呢？

手中握著一把千里行光，云湛收回魔丸，不帶多余語氣：“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一把抓起還在迷茫中的趙歸人，云湛飛身后退，魔丸之中的力量不斷涌入身體之中，讓本就迅疾的身法快了將近數倍！

癡癡望著身邊那張讓不少香客惦記的臉，趙歸人心口起伏，有些不敢置信。

怕不是在做夢。

剛剛還陷害他，此時竟然會回頭來救人？

為了避免麻煩，云湛特地施展化形術，趙歸人始終無法望穿其偽裝。

她理所應當的認為，云湛依舊是人。

此刻斷定了他和妖魔為伍是有苦衷的。

竟是錯怪了好人啊……

雙眼逐漸模糊，身后傳來的動靜卻令心臟陡然一緊！

噗噗！

接連兩道破土而出的聲音，百足妖在地底下行進的速度，竟然絲毫不弱于云湛。

“這不可能。”云湛心底一沉。

配合上潛龍在淵所凝結的魔丸真氣，他怎么說也算是半個結丸期的螭魔。

這些破土而出的百足妖，境界和實力根本無法觸及結丸期，無論如何也無法追上自身。

除非是有一頭結丸期的妖魔緊追不舍，給它們送上來的。

“是那頭大妖……還是被盯上了啊?！?

“難道我真的很香嗎？”

冒險祭出香火信愿凝結而成的魔丸，為的就是震懾。

不曾想那頭潛伏地底的大妖竟是絲毫不懼，緊追不舍。

云湛已經做好了要拼命的準備。

但不是被兩頭小妖牽制。

借助靈活的步伐躲過撲擊，云湛沒有絲毫的停留，朝著青鳶鎮疾馳而去。

打斗一番，救人一番，采藥一番，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

此時老牛他們早已到了密道口，進了青鳶鎮。

收斂魔丸的氣息，云湛拼盡全力，雖然速度下降了不少，可只要進了青鳶鎮，便也就安全了。

只是一座小鎮，但也有結陣者留守，結丸期的魔物只要一出現，立刻就會被鎮上的人族修者所察覺。

它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斬魔司衙門的當家沈星河吧？！

那可是至人境的修行者，十頭大妖也不夠抗揍的！

“桀桀桀……”

滲人的笑聲突兀在云湛的身前響起。

云湛陡然一驚，不得已剎住了腳，強行變化方向。

沒行動一會兒，又聽見前方傳來那詭異的笑聲，只好再度變化方向。

……

接連數次，兩人原地打轉，看得正在密道口等候的眾妖魔云里霧里。

“他們在做什么，煉體嗎？”

“為何還不回來？”

“馬大可就要不行了！”

殘廢對于云湛來說不致命，可偏偏對于馬大而言，一定致命。

這也是為何云湛要回去救人的緣故。

老牛摸了摸牛角，正打算上去打探打探情況，被小四一把拉住。

“咦惹！你可別上去惹事了！”

“云湛是什么樣魔你心里沒數嗎？這種時候，他會浪費時間嗎？”

“難道你就沒察覺到不對勁？仔細聽，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俺老牛剛剛放了個悶屁?！?

……

四面八方，如同皆是妖魔盤踞，云湛額頭第一次落下冷汗。

就好像不管從哪里離開，都會迎面撞上那頭能被沈星河暴揍十次的大妖。

云湛不覺得那位沈大人會來這荒山野地救自己。

噗噗！

又是兩頭小妖從地上撲出，云湛神經緊繃，轟出一拳，一記鞭腿，將其雙雙斬殺！

拖拽兩具尸體，云湛猛然意識到，對方可能并不急于殺掉自己。

只要不進入青鳶鎮，那么云湛就是大妖的盤中之物。

“它在戲耍我們。”

一頭結丸期的大妖，像是在找樂子般，戲耍云湛和趙歸人。

偏偏云湛無法在此處動用魔丸的力量。

兩頭魔丸境界的妖魔交手，青鳶鎮的人族修行者必然察覺。

這樣下去，無論如何都得死。

“我，我有辦法……”

正當云湛苦于沒有破局之法，奄奄一息的趙歸人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