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好一陣子，齋堂外的爭鋒似乎更加近了些。

此話一出，趙歸人當即便是面露疑惑，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你，你動用望字訣，修習了趙家的禁術？”

“嗯。”

云湛并未否認。

“你……”趙歸人似是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止住了嘴。

“罷了，事出緊急……你配合我，借我真氣，我來主導。”

沉默思索半晌，云湛還是決定相信這個女人。

她身為醫修，對于趙家的禁術定然有獨到的理解，而云湛自身則只是生硬的照本宣科。

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更為合適。

雙雙動用望字訣，趙歸人見云湛點頭回應，手中熟悉的印訣突然一變，逆向施展。

云湛手中的動作同樣跟隨，二者之間的真氣在虎妖住持的體內形成一股微妙的平衡。

身邊的一眾妖魔靜靜看著，時不時外出看看青鳶鎮的情況。

大妖仍舊在和三位強大的人族修士糾纏，只是那情況看起來不太妙。

百足大妖的威勢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百足令對于妖魔的加持，同樣體現在百足大妖的身上。

與此同時，妖魔潮也已經涌入了青鳶鎮中。

從靈煙齋此地看去，已經能夠看到些許的妖魔在為禍人間。

掙扎的求饒聲響起，不少逃脫的人，正在朝著靈煙齋的方向涌來。

“不妙啊。”小四騎著老牛，兩者都愁眉不展。

云湛和趙歸人正在全力逼出虎妖住持聚集在一處的真氣，憑借云湛雄渾的真氣引導，住持身體內的真氣正向外溢出。

而后趙歸人催動云湛真氣，護住住持的肉身臟腑，這才將其本體的真氣注入其中。

當血肉臟腑都充斥著盈滿的真氣后，剩下的便是逆向行針，將其余真氣導向其余竅穴。

這也是恢復尋常的關鍵。

部分真氣已經留在了身體臟腑之中，所以潭淵處出現了空缺，小心之下，真氣的波動不會再導致爆體而亡。

一切都在朝著料想中去發展。

而后似乎是趙歸人沒有聚精會神，亦或者是出了什么別的問題，她的真氣突然遁入了一絲進入虎妖住持的身體內部。

云湛對此感到格外困惑。

堂堂醫修怎么會犯如此錯誤？

好在沒有過于影響大局，九曲銀針正在順著真氣的外泄，而向外流轉。

“堅持住。”云湛出聲提醒趙歸人道。

咻！

在二者焦急的等待中，九曲銀針終于從虎妖住持的身體之中遁出。

而隨著銀針外出，虎妖住持身體中的真氣也已經回到原本的位置，那萎縮的身軀也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緩緩睜開雙目，稍顯虛弱，環顧四周，很快就恢復了應有的神采。

其他妖魔很快東一句西一句，解釋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情。

“妖魔入侵青鳶鎮……原來如此……”

住持緩了一陣，直到有人驚呼求救的聲音傳來，他才重新起身，做出抉擇。

“住持……”云湛和一眾靈煙齋妖魔，都在等候住持的指令。

可住持卻在此時看向云湛，用只有二者間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云湛，道謝的話，我便不多說了。”

“其實憑你的修為和本領，完全可以離開靈煙齋，或者是帶領靈煙齋的妖魔，做出其他的選擇。”

“我并不是此刻，你最應該先選的那一個。”

云湛回應道：“錯了，住持，十多年來靈煙齋都靠著你的指引，才能在人族修士的地盤中安然無恙。”

云湛心想雖然自己不過剛來不久，但是一個能夠讓靈煙齋十年來都沒被人族強者發現的住持，自然有其能耐。

難道說十多年的時光，都未曾有過像今天這樣情況危急的時候？

住持的威望，在靈煙齋中難以取代。

云湛淡淡道：“住持，我們都相信你。”

信我？

“呵呵。”

“倒是很久沒有面臨如此窘境了。”

“早在靈煙齋創立之初，五行妖盟中的金妖盟，就已經在此地設下了手段。”

“金甲衛庭。”

“那是為了在靈煙齋處于極度危險的時刻，方能動用的陣法之力。”

“就算是斬魔司，想要全力破開金甲衛庭的庇護，也需要費許久的功夫。”

“你信我沒錯，我的確有手段，庇護眾妖魔。”

云湛看向虎妖住持，卻沒有在住持的臉上看到喜色。

按理說他應該胸有成竹，亦或是慶幸還有后手。

“代價是什么？”

云湛直擊痛點，住持的虎爪輕微顫抖。

“代價就是，我一身的修為。”

云湛皺眉，還想要說些什么，住持卻擺手制止。

“起初這陣法，便是為了限制我等隨意使用，所以必須由我來犧牲一身修為，才可以觸發。”

“這次妖魔入侵，有金甲衛庭的庇護，至少靈煙齋，不會在這次妖魔的入侵中滅亡。”

不會在這一次的妖魔入侵中滅亡。

云湛當虎妖住持擔憂下一次的妖魔入侵。

畢竟青鳶鎮動用了青羽戰旗，所以即便如今撐下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陷入戰力低迷的狀態。

而下一次妖魔入侵，那么青鳶鎮和靈煙齋，可就沒有下一個金甲衛庭守護了。

可很快，云湛就意識到，虎妖住持擔心的，并不只有妖魔。

“住持……”

剛剛恢復的一身修為，轉頭就要送出去。

云湛很清楚，住持身上沒有面板，一身修為，都是苦修而來。

當修為散盡，他如今的壽命自然也會跟著衰減。

或許不過幾年，甚至是不過數月，將會就此坐化。

這是真正的犧牲。

云湛想過虎妖住持有辦法救靈煙齋，但是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方式。

住持拍了拍云湛的肩膀，轉頭對著一眾妖魔說道。

“諸位，還請藏身靈煙齋，接下來我會啟動陣法，庇護諸位無恙！”

靈煙齋中的所有妖魔盡在此處。

當然，除了鼠小二。

或者他已經不能稱之為正常的妖魔了。

“云湛。”

虎妖住持隨后對云湛道：“如果你還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便去做吧。”

“你曾攜帶我的虎牙，身上有我的氣息，可以隨意進出。”

“只是……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