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更大了。

李怡回到車上時渾身濕透，但口袋里的證據安然無恙。

張大勇遞來一條干毛巾：“找到什么了？“

“證明王署長和馬克早就認識的證據。“

李怡展示拼好的照片，“三年前他們就有聯系。“

張大勇的表情變得古怪：“這不可能...“

“為什么？“

“因為三年前王署長負責的正是馬克未婚妻的'自殺案'。“

張大勇的聲音低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如果他們是同謀，那女孩的死就...“

李怡的手機突然響起。

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段視頻——林小雨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背景是某個廢棄教室。

文字寫著：“想知道真相？單獨來老校區實驗樓。告訴張大勇，她就死。“

后視鏡里，張大勇正在接電話，表情逐漸凝重。

張大勇掛斷后轉向李怡：

“技術科剛確認，馬克自殺的監控錄像被剪輯過。”

“他不是咬毒自盡，是被人注射致死的。“

李怡的指尖發冷。

兩個警告同時到來，太過巧合。

李怡悄悄將手機屏幕熄滅：“局里有急事？“

“嗯，王署長召集專案組，說要揪出警局內鬼。“

張大勇發動車子，“我送你回醫院？“

“不了，在前面地鐵口放我下。“

李怡故作平靜，“得去拿點換洗衣物。“

張大勇在雨中開遠后，李怡立刻攔了輛出租車：

“女子學院老校區，快！“

出租車駛入暴雨深處。

李怡檢查了隨身裝備——只有一把折疊刀和曹達華留下的電擊器。

李怡翻開手機相冊，放大那張拼好的照片，突然注意到馬克西裝翻領上別著個不起眼的徽章：一個佛手拈花的圖案，下方刻著“佛爺“二字。

這個標志與案件初期在車庫墻上看到的涂鴉一模一樣。

李怡的思緒飛速旋轉：如果馬克只是“佛爺“的代言人，如果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直在警局內部...

出租車猛地剎車，打斷了李怡的思緒。

老校區銹跡斑斑的鐵門在雨中像張血盆大口。

付錢時司機欲言又止：“小哥，這地方廢棄五年了，你...“

“校友回來懷舊。“

李怡勉強笑了笑，轉身沖進雨幕。

實驗樓的玻璃全碎了，風裹著雨滴在走廊上橫沖直撞。

李怡握緊電擊器，循著隱約的啜泣聲來到三樓化學實驗室。

門虛掩著，里面透出燭光般微弱的光亮。

推開門剎那，李怡的瞳孔驟然收縮——林小雨被綁在教室中央，但不是獨自一人。

她身旁站著穿警服的王署長，而署長手中的槍正頂在女孩太陽穴上。

“我就知道你會來。“

王署長的聲音疲憊而平靜，“曹達華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李怡的視線掃過房間。

林小雨雖然驚恐但似乎沒有受傷，她面前的課桌上放著一個銀色箱子和一本破舊的日記本。

“放了林小雨。“

李怡慢慢向前移動，“你要的是我。“

王署長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李怡毛骨悚然：

“你以為這是復仇？不，這是清洗。“

他用槍管輕輕摩挲林小雨耳垂上的小痣，“三年前，就是這樣的女孩害死了小婷。“

“小婷？馬克的未婚妻？“

李怡的大腦飛速運轉，“但你和她有什么關系？“

王署長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

“她是我侄女。我姐姐在海外結婚生的孩子，隨母姓葉。“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虎口的傷疤，

“馬克接近她是為了獲取警方內部消息，但他沒想到小婷真的愛上了他。“

雨聲如鼓。

李怡突然明白了：“是你殺了馬克...不是自殺...“

“他背叛了小婷！“

王署長的咆哮震得窗欞顫抖，

“利用她接近那些欺負她的學生，然后在鐘樓...那根本不是自殺！“

李怡注意到王署長的槍口微微下垂。

李怡假裝踉蹌了一下，實則拉近距離：

“所以你利用方靜和馬克的計劃，將計就計？“

“聰明。“

王署長用空著的手打開銀色箱子，里面整齊排列著六支特制鋼筆，

“馬克以為復仇只是殺幾個學生，但我要的是整個系統的崩塌。”

“這些筆里裝的是改良版199403，足夠讓參加明天教育峰會的所有官員...“

林小雨突然劇烈掙扎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王署長分神的瞬間，李怡撲了上去！

兩人重重摔在地上，槍走火打碎了天花板上的燈管。

黑暗中，李怡感到王署長的指甲深深摳進他肩膀的傷口。

劇痛讓眼前炸開一片白光，但李怡死死抓住王署長持槍的手腕。

一聲悶響，子彈擦著耳朵射入地板。

“你根本...不明白...“

王署長的呼吸噴在李怡臉上，帶著金屬味的血腥氣，

“這個系統...腐爛到根了...需要徹底清洗...“

李怡的膝蓋狠狠頂在王署長腹部。

署長悶哼一聲，手槍滑落到墻角。

兩人同時撲向武器，但李怡搶先半步，用腳尖將槍踢向林小雨！

女孩掙扎著用綁在背后的手夠到了槍。

王署長見狀，突然改變方向沖向講臺上的銀色箱子。

李怡縱身一躍，在王署長碰到箱子的瞬間將他撲倒。

兩人撞翻課桌，那本舊日記本掉落在地，扉頁上的照片滑了出來——年輕時的王署長摟著一個穿白裙的少女，背景是女子學院鐘樓。

“她那么像她媽媽...“

王署長突然停止了掙扎，聲音里充滿李怡從未聽過的脆弱：

“小婷死后，我在她日記里發現真相...那些女生在她的飲料里下藥，把她騙到鐘樓...而方靜為了學校聲譽，壓下了所有證據...“

林小雨終于掙脫了繩索，顫抖著舉槍指向王署長：

“那為什么要殺我們？我們什么都沒做！“

王署長的眼神恢復了清明：

“因為你們都是這個腐爛系統的產物。“

他突然從袖口滑出一把小刀刺向李怡！

槍聲響起。

王署長的右肩爆開一團血花。

他踉蹌著后退，撞開了窗戶。

暴雨瞬間澆濕了他的后背，血水在腳下匯成小溪。

“張大勇？“

李怡驚訝地看向門口。

刑偵隊長舉著冒煙的配槍，臉色比雨水還冷。

“跟蹤你的手機信號來的。“

張大勇慢慢走近，“聽到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