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捕快再向東方月明知會了一聲,連忙走了,看著兩個小捕快離去的背影東方月明拿著手里的饅頭,走過連廊,繞過幾條回廊和一個大院,來到了青衫女子居住的小院,早晨清幽,一兩只倦鳥發出吱吱呀呀的鳴叫,落葉落花夾雜著晨露,從樹梢滴下,摔在青石板上化作水霧,東方月明來到房門前,恭敬的敲了敲門說道:“婆婆,月明來看您了。您起了嗎?”
一道勁風吹過,房門輕輕打開,青衫女子的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喜怒哀樂:“進來吧。”
東方月明輕手輕腳進了屋子,反手關上房門,一間耳房的丹爐邊上青衫女子正在打坐,面前的丹爐著著火,一股淡淡的藥味從丹爐中飄散而出,一邊床上的陳一夢已經醒來了,正在打坐養氣歸元,頭頂不斷冒出白色氣霧,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已經比起昨晚毫無血色好很多了,此刻陳一夢氣運丹田,功行周天,豆點大的汗珠打濕了衣服,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走遍全身。
青衫女子雖然在打坐但不時就會向著丹爐里面加入一些藥材,東方月明也不太懂加入的是什么,也沒敢問,放下手里面的饅頭就悄悄退出了房間。
東方月明向著六扇門議事大堂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捕快,都是向著這個方向去的,一路上諸多議論。東方月明腳步靈便,不多時就來到了龍門大堂,大堂里面聚集了不少六扇門人,入座的人不多,東方天臨一襲紅黑色長袍坐在龍門主位,虎門是王天虎,另外的豹門,狼門,機門的主位上也坐了人鼠門統領林欽雨也在位,一邊的客卿座位上一個中年男子面色肅穆,一道傷疤從額頭到嘴角,幾乎貫穿了整個面龐,一頭精干短發,一件黑色貼身勁裝,腰間掛著一塊青紫玉佩,渾身上下一股子火爆脾氣。
東方天臨一眼瞥見人群中的東方月明,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讓她坐到一邊的客卿座位,東方月明走出人群,看到大堂上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青年男子,一頭火紅色頭發,面容英俊,刀削斧鑿版分明的臉龐,雖未脫去稚氣但也看得出是個火爆脾氣,這個人陳一夢如果在場一定能認出來,這個男子就是當初在客棧中遇到的那一個。
東方月明快步走到肅穆男子面前行禮:“東方月明見過‘銀槍’前輩。”
被稱作“銀槍”的中年男人看著東方月明點了點頭:“是有些日子沒見,東方丫頭還記得老夫,哈哈!”男子聲音洪亮沉重,猶如一記重錘,聽上去讓人不免有幾分畏懼。
聽到東方月明以“銀槍”稱呼眼前的男人,下面的六扇門人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因為這個“銀槍”是“鐵槍門”的二把手鐵馬,江湖人稱“鐵馬銀槍”成名兵器是一對寒鐵亮銀槍,在“鐵槍門”內威望極高,家兄“霸山槍”鐵龍正是“鐵槍門”第二十一代門主,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鐵馬伯伯威名遠播,月明自然熟知于心。”東方月明很識趣的說道。
“哈哈,你也學的向你義父一般,油嘴滑舌了。”鐵馬從牙縫里面蹦出來了幾個字,聲音依舊如故。
東方月明蓮步微移,走到客卿之位上坐了下來。東方天臨坐在主位,給一邊的侍女示意上茶,對著鐵馬說道:“不知今日鐵副門主大駕光臨我六扇門有何指教啊?”
“哼!指教談不上,老夫所在的‘鐵槍門’地處江南,今日江南境內發生了幾起命案,還死了幾個你六扇門的弟子,死法奇怪,要不是留在現場的一些特殊記號我還真不敢確認那就是我‘鐵槍門’的弟子。”鐵馬瞪了一眼東方天臨說道。
東方天臨坐在主位上,目光瞟到虎門的位置上說道:“林統領,你們鼠門有消息嗎?”
王天虎搶在林欽雨回答之前說道:“回稟東方統領,鼠門早已經上報過這件事情,我一直在徹查,排了不少人手去了江南道杭州城。”
東方天臨似乎有點累輕飄飄說道:“進展如何?可有頭緒?何人所為?”
鐵馬一拍凳子而起指著東方天臨說道:“哼!我‘鐵槍門’折了不少弟兄,王統領和東方統領不會用這樣的幾句話,動動嘴皮子就翻了篇了吧?敢在江南道殺我們‘鐵槍門’天底下可沒人有那么大的膽子。”
“哦,鐵馬副門主是說我們六扇門殺了你們弟子?!”東方天臨霍然起身,臉色微變。
“哎哎哎,東方統領息怒,東方統領息怒!”站在場中的紅發青年急忙打圓場,攔住馬上就要發作的鐵馬,向著東方天臨拱手道。“家叔也只是隨意一說,我歷來相信六扇門的為人,懲奸除惡,光復正道,江湖上人人稱好,我相信六扇門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東方天臨強壓一口怒氣,坐會位置上,看著下面站立的青年說道:“還真有幾分老‘霸山槍’老爺子的風骨......”
“東方統領過獎了,我只是一個學藝不精的小弟子罷了,此次和家叔前來六扇門是想要六扇門出幾個人手和我們‘鐵槍門’一起查辦一下,畢竟兩邊都死了人,如若我們擅作主張一門查辦不免讓天下人起疑,駁斥了六扇門的威名,特此我和家叔一道過來向六扇門諸位統領說明一二。”年輕人對著上座的東方天臨和諸位六扇門統領一一抱拳,語調柔和的說道。
年輕人最忌諱焦躁,特別是一個年紀輕輕就取得不凡成就的年輕人,知道進退,是很難得的。不少六扇門的統領都對眼前的青年男子刮目相看,東方天臨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說和我六扇門有關,先說說是個什么樣的案子吧?”
年輕人拱了拱手,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是這樣的,我們鐵槍弟子向來和江南道周邊的幾個小城市的礦商交好,不少冶煉的礦物器具都是從周邊收來的,一來二去大家交好,有一日弟子來報有礦商向我們求援,說是自家礦洞里面死了人,我們當即就派出了幾個精干弟子,想來會是些小偷小摸,謀財害命的土匪山賊,誰知道回來的弟子十不存一,還有瘋癲之人,唯一一個回來的弟子還身中劇毒,家師全力施救也只是硬挺了兩日就不行了,劇回來的弟子交代,礦洞中似有兇猛惡獸殘忍弒殺,許多弟子身體遍布傷痕,死狀凄慘,似乎是全身被吸干精血而亡。不少礦鐵商人驚厄之余報了官,六扇門的捕快也損失了幾人。”東方月明眼神閃爍,一絲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東方天臨看了王天虎一眼說道:“有線索嗎?”王天虎似乎心不在焉淡淡回了一句:“無月已經過去了。”
鐵馬剛剛壓下的怒氣一看王天虎這個樣子立馬就沖了上來,霍然起身,“咔吧”一聲身下的黑木太師椅四分五裂,竟是被強大的內力震懾轟然爆裂開來:“王天虎!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六扇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裝腔作勢,別以為老子‘鐵槍門’怕了你六扇門!有種的手底下見見功夫。”
王天虎臉色一沉,這種情況下任誰也不可能有好臉色了。
東方月明看著場中的情況,心中暗道:“聽說著鐵馬銀槍脾氣火爆,今日一見似乎更勝傳聞。”
王天虎身旁彌散著一股渾厚的內家內力勁氣,坐在離他不遠地方的東方月明眉頭一皺,立馬起身說道:“鐵老前輩,月丫頭知道此時說話不合時宜,但是無月是我們龍門數一數二的捕快,這也才剛剛派人手前往江南道,想必不日就有消息回來,我六扇門一定盡力徹查此事。”東方月明立刻打著哈哈,年輕男子哈哈一笑說道:“甚好,甚好,六扇門有東方捕快,我鐵槍門也一定在此次行動中盡心竭力,想必兩方精銳出動,很快就可擒獲真兇。”
年輕男子一把拉住想要說些什么的鐵馬,微微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接著說道:“東方統領,我和家叔趕到渝州舟車勞頓,尚未休憩,人困馬乏,這便告退了。”東方天臨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不由得眼中亮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月明!”東方月明忽聽得東方天臨在喊自己,立馬踏出一步,拱手行禮說道:“統領!”
東方天臨淡淡說道:“你帶著兩位鐵槍門的貴客到山海樓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東方月明接過命令。“兩位,請!”東方月明緩步來到兩人身前,看著兩人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伸手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
山海樓位于渝州城北,是渝州城最大的食宿客店,來來往往進出此處的都是過往的富人客商,裝潢極為豪華,東方月明帶著兩人一路出了六扇門,招呼一邊的小捕快牽過三匹快馬,東方月明說道:“兩位,請上馬!”當即一躍而上,兩人也不遲疑,翻身上馬,東方月明帶著兩人慢悠悠的晃蕩在渝州城,一邊的男子御馬上前,和東方月明并排說道:“早聞渝州城乃是天下第一城,今日一見,果然是有過人之處,這捕風捉影,無處不在呀。”聲音平淡,隱約透出幾分不悅。
東方月明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當下也不接話茬反而是看著一邊的街道小販來來往往說道:“鐵少主說笑了,這兩天別說是你們杭州不太平,我們渝州也不太平,這不是剛剛死了一個藝女,死狀凄慘,雖說事情沒有鬧大但是想必已經有風言風語流傳在外了,人,還是小心些為好。你說如何鐵少主?”
“這是自然,行走江湖,小心為上!”年輕男子不再言語,只是眼神中一股狠厲之色閃過,看了身邊的東方月明一眼,嘴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三人一路無語,一盞茶的功夫三人已經到了山海樓,一座古色古香的木質三層建筑出現在眼前,木梁高大,雕刻精細,多少山川胡海之景色,檐角翻飛,正是吉祥瑞獸之形體,紅梁金瓦,不可謂不氣派。東方月明一馬當先,一個小廝迎了上來,東方月明丟出一塊金牌,小廝看了一眼立馬下跪行禮:“不知大人駕臨,還望恕罪!”
“無妨,這兩位大人是我的貴客,不可怠慢,如有事情即刻差人去找我,拿著這塊金牌通報即可。”東方月明點了點頭,勒馬回身,對鐵馬兩人說道:“兩位,在下還要回去復命,恕不能陪兩位喝酒吃肉接風洗塵了。請自便。”
鐵馬點了點頭,年輕男子倒是熱鬧得緊,連忙拱手回禮,東方月明策馬揚鞭,漸漸遠離。
時光流水,悄然長逝,冰冰涼的月光灑在大地上,街道上的青石板路更添了幾分孤獨和寂寞。
鐵馬和被稱為鐵少主的兩人此刻正在山海樓的一間天字一號房中,房間寬敞整潔,用的家具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一張黑檀沉香木做的圓桌擺放中間,一套青玉茶具靜靜站在桌面,兩個人對立而坐,鐵馬對著年輕男子說道:“今日,你可曾看出些什么?”
男子似乎毫不在意,也沒有注意到鐵馬眼神中吞吐之意淡淡說道:“今日在我敘述那些人的死狀的時候,東方月明那個死丫頭雖然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眼睛里面的變化我都看在了眼里。加上今日東方天臨讓她給我們帶路,一路上諸多監視,想必他們一定知曉這個死法,而且說不定今日東方月明說的那個命案就是這樣。”
鐵馬聽著他的分析點了點頭:“我猜也是這樣,六扇門雄踞江南道渝州城多年,門徒眾多,遍布天下,吃了太多天安逸的飯,也該讓這江南道的天變一變了。”
鐵馬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是那個老家伙干的嗎?”
年輕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不過我確實在死去弟子的身邊找到了一丁點細微的殘留毒藥,而且弟子們都是全身精血被吸干而死。”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泛起一絲惡心神色:“而且除了留下的毒藥而外還有人傀的痕跡,有不少藥物留在了洞穴里面。”
鐵馬不著痕跡的說了一句:“六扇門的人......”
“自然是不知道的。”年輕男子眼中略帶玩味。
“查清楚吧。”鐵馬喝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緩步走出了房間。
等到東方月明回到六扇門復命的時候,天色正好,正是日中午,東方月明和東方天臨在六扇門一座漂亮的后花園中,東方天臨面對著池塘手里拿著一些細碎的酒糟,不緊不慢的丟進池塘看著池塘中爭相搶食的魚兒,眼神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東方月明一身素服,一頭長發用一只普通的玉簪別起來,腰間掛著一塊淡青色的玉佩,看著東方天臨的背影沒有說話。
魚兒爭相搶食東方天臨丟下的酒糟,時不時激起水面浪花,良久,東方天臨淡淡說道:“你覺得有什么問題。”
“果然,我就知道你要問我的,鐵無敵和鐵馬這一次來絕對不是簡單的來和我們說明情況的,鐵槍門的人一向眼高于頂,貼別是鐵馬,他為人脾氣火爆,極為自負,鐵無敵是鐵槍門少主,這一次和鐵馬一起出來倒是少見,我猜他們應該知道殺人的人是誰,只不過想要削弱六扇門在江南地區的影響力,借刀殺人罷了,而且今天我故意在路上透露出最近命案的消息,想必他們已經去查或者已經知道了。”東方月明看著東方天臨的背影,他突然感覺自己的這個大哥似乎從京城回來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東方天臨仍然是平淡的語調:“你覺得該怎么做?”說著把手里的酒糟全丟進了池塘,一時間魚兒騷亂,稀里嘩啦,水中亂作一團。
東方月明看著池塘中的水花:“將計就計,渾水摸魚!”東方天臨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良久,再度出聲:“此事由你全權負責,人手就從蔣濤那邊帶幾個去吧。”
東方月明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結局,點了點頭,“哦,你朋友醒了,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