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朔月看來,既然謝長祈這般執著于青云衍手中的那艘飛舟,想必那飛舟三千里必然也有其奇特之處,能換便換一換。
只不過,原本李朔月的重點是后一句話,但謝長祈與青云衍皆是不由得關注于她前一句話上,而饒是以青云衍素來處變不驚的性子都是不由得感到啞然,什么仙庭三天宮青望宗,那可是無數修士眼里高不可攀的修行圣地,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你不過一個凡人,再怎么會用劍,又怎么會被人家看中破例收為弟子!
你是真敢想?。《覇栴}是,你居然還說什么不感興趣?
這是不是太狂了些?
青云衍與謝長祈對視一眼,接著輕咳兩聲,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青云衍很想直白地告訴李朔月諸如‘你別擔心,你看不上人家,人家其實壓根也看不上你’的話,但考慮到李朔月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縱使是白日做夢也實屬真誠,于是按捺住笑意,溫和地出聲解釋。
“姑娘過慮了,不管是仙庭三天宮還是中土神洲青望宗都沒有要招姑娘入門的意思,所以姑娘不必太過擔憂,嗯…當然,我并非是說姑娘天資不足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李朔月當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說自己還不夠格、方才說的那番話太過不知天高地厚、異想天開了嗎?她靜靜地盯著青云衍,倒是想要看看他能說出個花來。
“只是…還需要些時日修煉,提升境界才行?!?
青云衍清了清嗓子,說的格外委婉,接著飛快地轉移話題,笑道:“既然姑娘不想拜師,那我也不強求,而姑娘方才所說的借飛舟一事,正是我要與二人說的第二件事?!?
“先前是我考慮不周,讓長祈去應戰屬實不妥,故而我心有愧,既然長祈兄心中迫切,想要我那艘飛舟三千里,那我便不應推拒,因此,飛舟過兩日便會停在揚花城城門前,任由二位處置,算作是我招待不周的賠禮?!?
這屬實是意外之喜,謝長祈一驚,道:“這怎么好意思,云衍兄…”
“長祈莫要推辭,不然家父怕是要斥責我禮數不周了?!鼻嘣蒲芤恍ΓD而看向李朔月,問道:“李姑娘以為如何?”
“隨你們,反正飛舟也不是給我的。”李朔月無所謂,她就是一個蹭船去云夢澤的,倒也不必考慮她的意見。
“既然李姑娘沒有異議,那便這么說定了?!鼻嘣蒲芤恍?,格外爽快地蓋棺定論。
謝長祈知他好意,加上三千里飛舟確實不可錯失,既然青云衍要送,那以后補償他一些寶物好了,“如此便卻之不恭了,多謝云衍兄!”
“時間剛好,不如二位留下來吃個午飯如何?”青云衍盛情邀請。
謝長祈看向李朔月,后者搖了搖頭,于是心下了然,道:“多謝云衍兄好意,但朔月素來吃不慣外面的吃食,我等先告辭了。”
吃不慣外面的吃食,那上次在五味樓還吃得那么歡?青云衍看了一眼李朔月,心中雖然有些疑惑的,但也并未多問,只是目光在謝長祈與李朔月二人身上來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長地一笑,“既然長祈這么說,那我也不好強求,只是…不知長祈可還記得中土神洲的薛家二小姐?”
他最會欣賞女子,雖說李朔月性格和行事都格外地與眾不同,并且其見識言論也非常人可比,但算不得什么矚目的美人,加上年紀小,他頂多當她是個有趣的小妹妹,但謝長祈嘛…
這并非是他多疑,怪也只怪謝長祈對待李朔月的態度未免太過微妙了些,當初謝長祈屢次婉拒自己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的心意,還對其避之不及,而今卻幾乎事事都在關心李朔月的想法,放眼四大洲都是萬中無一的風云人物的滄瀾謝家謝大公子,什么時候對一個女子這般上心了?
不僅如此,青云衍總感覺謝長祈看向李朔月時,眼底似乎有著一絲復雜和探究,憑他多年流連花叢的經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奇,往往是這個男人情愫的開始。
當然,謝長祈對誰感興趣是他的自由,只不過,天下皆知中土神洲薛家與東郊定洲謝家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因為多年前發生的某件事,使得謝長祈與薛家那位天才二小姐成為四大洲公認的天作之合、未來必然要結成道侶,而謝薛兩家長輩更是有著聯姻之意,只是尚未定下來罷了。
若謝長祈當真對李朔月有意,那薛家那邊又該如何解釋?
“云衍兄為何忽然提起薛二小姐?”謝長祈不解道。
“一是我聽聞薛二小姐不久后便會出關游歷天下,二是…”青云衍一笑,直言不諱道:“我看長祈與李姑娘之間關系親昵,心中難免有些猜測,二位會不會是一對呢?”
“造謠我是吧?”
還未待謝長祈出口解釋,李朔月忽然眼睛一瞪,淡淡出聲,她的語氣并非像是生氣,也談不上如何冷硬,微微上揚的語調,讓她的話聽上去更像是波瀾不驚的詢問。
她是真的覺得青云衍企圖敗壞她的名聲。
這下輪到青云衍不解,就算想要造謠也是造謠謝長祈,李朔月為何覺得自己是在針對她呢?
莫非說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小丫頭與東郊定洲第一大家謝家謝大公子關系親近,還讓你名聲受損了?該擔心這個的分明是長祈好嘛?
“姑娘誤會,我并非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朔月不解。
她并非是質問的語氣,只是單純地疑惑,青云衍自然也明白,但為何他會感覺她非常的…不客氣呢?不過也對,從一開始,李朔月就沒有對他客氣過。
這丫頭總給人一種隨心所欲、但也不招不惹的感覺,你只要不主動湊到她跟前,她都懶得搭理你,但要是你哪里惹到她了,她雖然也不至于跟你不死不休,但卻不會客氣。
“我的意思是,是我想岔了。”
正所謂君子退一步海闊天空,青云衍一笑,十分有眼力見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李朔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