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后,李朔月體內(nèi)傳出一陣爆破聲,噗的一聲,她猛地吐出一大口淤血,那是因氣脈閉塞已久而在體內(nèi)堆積形成的血塊,如今因破血丹的效用,被強行沖破融化,這才將之吐了出來。
不僅如此,李朔月身體里有一條經(jīng)絡(luò)忽的亮起,十分矚目,若是有高人在此,便會認出那便是人體內(nèi)的第一脈氣脈,是的,不過數(shù)息間,李朔月便強行打開了第一脈,但很顯然,她尚不止步于此。
她身體的溫度依舊在升高,皮膚上的大片紅色綻放開來,洞中再次響起一道破風(fēng)般的爆破聲,比上一道聲音更大、更響。
嘔!
李朔月不要錢似的繼續(xù)吐血,整張臉完全沒有血色,變得蒼白無比,她轟的一聲往后倒去,整個人虛弱無力起來,不得不閉上眼睛休息,但所幸,她體內(nèi)第二條脈也亮了。
不遠處從先前開始便一直裝死的龍尾魚妖將她沖脈的過程看在眼里,不由得瞠目結(jié)舌,不可思議地甩動魚身,十息內(nèi)連沖兩脈,在這三界之中怕是絕無僅有,這小丫頭竟然就這般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你這小丫頭究竟是什么人?”龍尾魚妖扭動著身體挪到李朔月身邊,顫抖出聲。
李朔月吐了太多血,根本沒有力氣理會它,如今沖開精脈,她潛伏于元神之中的那道護體真氣開始蔓延全身,正在緩慢地幫助她治愈傷勢,臉色也慢慢開始好轉(zhuǎn)。
“咦?”
龍尾魚妖驚訝于李朔月肉眼可見的恢復(fù)速度,不由得訝異,“你這…”
“閉嘴…”李朔月閉著眼,無力地說了一句。
龍尾魚妖剛看她把一個凝寶上階的邪修燒得灰都揚了,不敢招惹,趕緊應(yīng)道:“好嘞!”
“…話說,你真的是容器嗎?”洞里安靜了好一會兒,龍尾魚妖實在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又問道。
李朔月沒有回答,只是緩緩睜開眼后起身,在洞中搜刮了一頓,將自己覺得有用的東西裝進綠衣人留下的百寶囊里帶上,接著沉默地提起龍尾魚妖就往洞外走去。
“別別別,別殺我!我不問了!”龍尾魚妖誤以為自己惹怒了她,慌張地求饒,甚至都不自稱老夫了。
李朔月面不改色,許是覺得有些無奈,她不由得問道:“我看上去是那么嗜殺的人?”
龍尾魚妖沉默了,它是不知道她嗜不嗜殺,但卻知道她是個狠人,且不說方才那邪修被她不知道用什么火燒得灰飛煙滅,單論她以凡人之軀硬是憑借凝靈術(shù)拿著把柴刀跟一個凝寶上階的修士斗的那兩回合,就足以令人驚嘆不已。
李朔月出手之果決狠厲,實屬龍尾魚妖平生所見凡人中最為驚絕者。
“你真不殺我?”龍尾魚妖試探道。
李朔月沒有回答,拎著它走出洞外,此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她隨意找了處溪邊撿了些枯樹枝生起火來,篝火驅(qū)散了夜晚里的些許涼意,也令得她的臉色紅潤了些。
雖然靠著護體真氣可以緩解一些內(nèi)傷,但她終究還只是肉體凡胎,還需用藥靜養(yǎng)方能痊愈,加上她方才用火燒了綠衣人消耗太大,之后又強行沖脈,若非又元神在,此時的她怕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了。
總而言之,她現(xiàn)在完全無力走出這片森林了,只能在此將就一晚,好生休養(yǎng)恢復(fù)恢復(fù)才行。
忽然,咕嚕的一聲從李朔月的肚子里傳出,餓了。
李朔月不由得看向龍尾魚妖,聽聞龍尾魚不僅大補,用來烹煮更是美味,而活得越久的龍尾魚肉質(zhì)便鮮美,要不然…
“你、你想吃我?你說不殺我的,別出爾反爾啊!”龍尾魚看出李朔月眼中的饞意,慌張地蹦了起來。
李朔月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忍住了烤魚的沖動,從包裹里拿出一塊干巴巴的餅啃了起來,悠悠地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放你走。”
雖然昨晚她并未答應(yīng)與龍尾魚妖的交易,但左右后者在幫她尋找破血丹上有所助益,所謂因果循環(huán),龍尾魚妖幫了她,她便要有所回報,因此會放它走,便算互不相欠、了卻因果。
“那條炎冰鱗蛇妖已除,你不必再躲躲藏藏,到時候你自行離去,憑借你的修為和藏匿的本事,只要不遇到大妖天敵,遨游天地間想必也是輕而易舉。”
先前李朔月之所以能在菜市里買到這一條百年龍尾魚,也是因為后者在躲著那條蛇妖,才特意找了人群聚集地藏匿。
“你、你這么好心?誒,等等…”龍尾魚妖發(fā)現(xiàn)有些不太對勁,“你怎么知道那條蛇已經(jīng)死了?”
方才李朔月丟下孟淮靈獨自去尋破血丹后,與它一直都在十里之外的蛇妖巢穴之中,怎么就知道蛇妖已除?
“那條蛇妖殺了太多人,又是自妖域偷渡而來,對于謝家人來說已有取死之道,已經(jīng)沒有存活的可能了。”李朔月難得解釋了一番。
“謝家人?什么謝家人?哪里有謝家人?”龍尾魚妖一驚。
“我沒說過嗎?先前那個戴斗笠的…啊,人來了。”李朔月挑眉,話還沒說完便抬眼看向前方叢林掩映處。
那里風(fēng)聲翕動,枝丫沙沙作響,還有枯枝被踩碎的輕微聲響傳來,皎皎月色之下,螢火蟲飛舞在暗色里,化作點點飄動的亮色,便是在這般生動柔美的夜景之中,一襲白衣緩緩而至。
來者是一名年輕男子,以青玉冠束發(fā),容貌十分俊逸端正,面若秋月,一雙眼眸之中仿佛藏有漫天星辰,明亮奪目,身姿卓越而引人矚目,緩緩走來時白衣輕輕拂過矮木枝葉,翩翩公子,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恍然天上仙人降下凡塵,不似人間人。
這般模樣姿容的人,實在是難以將其與白天那個一襲黑衣的斗笠男子聯(lián)想在一起。
但李朔月卻是知道,人家只是把斗笠、斗篷等裝束摘了,本來便是長得這個模樣。
對方真真長了一副清冷若謫仙般的面貌姿色,饒是以天上仙庭里的那些仙子都會為之觸動,但李朔月卻只看了一眼,便垂眸將目光收回,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更沒有主動搭話的意思。
她實在是…不喜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