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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晉公?涼公?

兩日后的元旦大朝會,在長安的諸多秩千石、銀印青綬以上朝臣盡數出席。

依然是由太師董卓、司徒兼尚書令王允分居側位,太尉馬日磾、司空淳于嘉居于又側。

王允先為前將軍、司隸校尉趙謙請封。他前時剛向太師府、尚書臺發來捷報,說白波賊已經大致平定,正月之內即可回師長安。

這是實實在在的軍功。故而尚書臺不吝封賞,增封一千六百戶,由之前的雒亭侯晉封為郫縣侯。

郫縣在益州蜀郡,正與趙謙籍貫所在的蜀郡成都縣毗鄰。

依據這個原則,前時向朝廷報捷的建安將軍劉和,分東海國昌慮縣一千二百戶,封其為藍鄉侯;奮威將軍公孫瓚,上奉原都亭侯三百戶食邑,另分涿郡方城縣一千二百戶,為臨鄉侯。

另有建義校尉關羽,以斬將之功,分河東郡聞喜縣三百戶,為稷山亭侯。

這斬將之功,乃軍功中最難得的一項,足以直接決定戰事的成敗,遠比先登、陷陣、奪旗等軍功要重得多。哪怕打上十次勝戰,斬將之功都難得拿到一次。

以斬將之功直接封侯,乃是理所當然。而河東關羽之名,也第一次為朝堂眾臣所知。

訂下軍功封授之后,太師董卓忽然向天子提出,關東有逆賊朱儁,僭稱車騎將軍,竊朝廷公府之號,糾徐、豫諸郡為逆,當親自率軍前往征討。

另一側的司徒王允頓時愕然。

不是說池陽君即將薨逝么?董卓既然收到消息,本該趁著塵埃未定,提前在朝堂上布局,避免因去官守孝而失勢;結果卻要率軍出征,是何道理?

他本能的勸諫道:“朱儁雖然名望極大,手中卻沒有多少兵力。前時有中郎將牛輔,已在虎牢旋門關外擊破其主力,又以偏師繞道潁川、陳留二郡,自另一側夾擊,迫使其棄關而走。”

“關東之態勢,如今已比前年袁紹叛亂時好了很多,并無酸棗、河內那般的大營積聚重兵,有中郎將牛輔征討已是足夠。太師千金之軀,何必再染征塵?”

“司徒好意,孤心領之,”董卓擺了擺手,大義凜然的說道,“然孤為執政,既有叛亂在外,豈可逃避征伐之責乎?”

王允不好再勸,心中卻依然覺得奇怪。

若董卓果真有這份大義,去年便不該從雒陽畢圭苑退兵,致使朱儁一度攻占整個雒陽。

居于主位的劉協,也覺察到董卓這畫風不對,猶豫了片刻,向他使用了審視既能。

既然貂蟬已經就位,導火索已經點燃,董卓便逃不過呂布的霜之哀傷,他也不用繼續留著審視的機會。

熟悉的水紋畫面自眼前現出。畫面中的董卓,身著戎衣,頭戴甲胄,明顯是位于某處軍營之中,可見他還是決意出征了,而王允及一干朝臣都未能諫止住他。

忽然之間,有朝廷持節使者前來,赫然便是光祿勛卿宣璠。他向董卓奉上印綬、冠服等,董卓當即除下甲衣換上,卻把劉協下了一跳。

他穿的居然是玄衣纁裳,腰佩朱芾蔥珩,頭戴垂珠冕旒,看著像是天子的服侍!

莫非這廝忍耐不住,終于來了個雒陽兵變,迫使漢室禪讓?

劉協仔細的打量著他的服飾,又頗為艱難的數了數冕旒的串珠數量,心中總算松了口氣。

他帶的是九旒之冕,并非天子的十二旒。

但即使是這九旒,也已經超出了漢室制度的范疇。

依據制度,三公諸侯,亦只能使用七旒之冕;唯有宗室藩王,以及奉為漢賓的周朝后裔衛公、殷商后裔宋公,才能使用九旒。

也就是說,董卓出征這一次,又給自己升職了,成了公爵甚至藩王?

劉協心中頗感無語,而畫面又有所變化。

董卓受了朝廷的王公之封,返回長安南郊,行正式的筑臺受封之禮。而就在受禮之前,在未央宮的朱爵宮門,受到了一眾衛士的刺殺……

畫面至此散去,劉協有些疲倦的捏了捏拳頭。

他本以為刺殺董卓便在近期,沒想到還要拖那么長時間。這王允和呂布,行動也太慢了罷!

或許也不能怪他倆,誰能想到董卓居然又出征了呢?

大軍之中,兩人就算想刺殺,也根本沒有可能;只能給他王公殊封、趁他回長安受冊的機會動手。

可這動手的后果會如何?董卓回來,可是帶著大軍的!

他這一死,麾下大軍豈不馬上就要作亂長安?這甚至比原先的歷史更糟糕些!

劉協不明白,董卓明明都有怠政的跡象了;回太師府以來,又沉湎于貂蟬侍女的美色,以至于董白都看不過去,提前結束了省親。

如今不過兩天時間,他為什么放下那么好玩的侍女,突然像打了雞血一般要出兵關東?

王允卻是隱隱有了些猜測,再次出言勸阻。可董卓是當朝執政,是握有內外軍權的太師,他決定要出兵,豈是朝堂上能夠擋得住的?

最后的結果,還是由董卓一言而決,即刻出兵關東!

決議既下,各相關部門迅速行動起來。太常各署確定出兵的吉日,并作各項祭典、禮儀準備;大司農庫開始準備出兵的糧餉;太仆寺則清點各廄的馬匹,用于補充大軍所需。

董卓也向郿塢派出使者,抽調中郎將徐榮率部前來長安會師。

命令才發出去不久,郿塢即有使者前來,向朝廷通報說,池陽君已于臘月二十九薨逝,并請求派出監喪的持節使者,賜下謚號、葬器等。

池陽君是太師董卓之母,天下唯一的封君。這些追謚的儀典,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而隨之而來的,是光祿勛卿宣璠的奏疏,請求天子依《春秋》之經義,以金革之事奪情,敦請太師董卓以國事為重,繼續討伐關東叛黨。

奏疏到達尚書臺,王允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在腹誹董卓之余,卻也不好阻止。

董卓權勢滔天,又有《春秋》之義為憑,足以杜絕朝堂上的所有攻訐。

他只能把宣璠的奏疏帶到西配殿,向天子奏明此中緣由,請他親自下達奪情的詔令。

劉協頓時恍然大悟。

董卓堅持出征,乃是為了以金革奪情,保住自己在朝堂上的名位!

是擔心他自己去官守孝之后,朝堂會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思索了片刻,劉協下定了決心,向王允說道:“太師之用意,朕已明白,想來司徒公亦當清楚。以此私情而妄動大兵,朕竊以為失之。”

王允心中嘆了口氣。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但就算說出來,又有什么用處?

劉協卻繼續說道:“太師既然不愿放棄朝堂之責,朕就直接給他!讓他不需要以金革之事為借口,從而放棄這次無謂的出征,給朝廷多保留幾分元氣。”

“朕將依衛公、宋公之義,賜太師以公之封爵,亦奉為漢室之賓。其封號或曰晉公、或曰涼公,依尚書臺之意即可。”

衛公為周朝后裔,原為承休公;宋公為殷商后裔,原為紹嘉公,皆為先漢獨尊儒術之后,依儒家“二賓三恪”之制度所封。其用意在于遵奉前朝,顯示本朝所承繼的統緒。

光武皇帝光復登基之后,也再次賜封了這兩家漢賓,一直傳承到現在。

天子按照這個規格賜封董卓,于情理上其實并不符合。但如果真要賜封的話,也只能這么解釋。否則就只能依據孝哀皇帝時、賜封王莽為“安漢公”的故事了,那顯然更加不合適。

至于其封號,涼公是依據董卓出身的籍貫;晉公是依據其曾經擔任的并州刺史、并州牧官職,皆屬得宜。

然而再得宜又有什么用?董卓的用意是繼續控制朝堂,豈是這爵位所能滿足的?

王允正想提醒天子,卻聽劉協繼續說道:

“賜封之后,朕將以司徒公兼為公國之丞相,以朝廷太尉、司空兼為公國之三公。如此一來,哪怕太師去官,卻依然有統轄朝廷三公及尚書臺之名份,無需擔心自己的權柄。”

這話說得再直白不過,以至于劉協的語氣中,都微微透露著幾分諷刺。

好在這是西配殿,執戟郎中皆為左署郎,又有劉隆泄漏伏誅的教訓,都不會把他的話透露出去。

王允卻急忙阻止道:“此事斷不可行!以朝廷三公為公國三公,這豈不是把朝廷與公國置于同等地位上?詔書一出,必為天下人所詬病!”

詬病又如何?按照他審視畫面中的事態發展,為了誅殺董卓,最后還不是要走到這一步?

與其這樣,還不如提前發動。如此既能避免董卓妄動大兵,浪費朝廷人力和資財,又能節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最重要和最關鍵的是,如今董卓麾下極為分散,一旦董卓伏誅,或拉攏或討伐,朝廷都不難對付。

但如果任由董卓出征后匯聚兵力,哪怕趁他回師受封之時,成功予以誅殺,接下來還要面對長安城外的十萬涼州軍!

這一點,劉協沒有辦法解釋,也不用解釋。

反正王允需要的是誅殺董卓的確切機會,而自己已經提前為他創造了出來。

他揮了揮手,提醒王允道:“賜封國公,乃曠世之大典。去年渭陽君受封,尚且筑有封壇,況于國公乎?”

“司徒公當與太師義子商議妥當,訂下確切的賜封日期和儀禮安排,如此才方便行事。”

王允還想再勸,卻聽出了天子的言外之意,心中猛然大驚。

太師義子就是呂布。天子的意思,分明是讓他和呂布好好商議,以圖大事!

可天子怎么知道他和呂布密謀之事的?

連天子都知道了,那董卓那邊,是不是也有可能……王允驚疑不定的望向天子,試圖從他的神情中得到更多的訊息。

劉協看出這位司徒公略有彷徨,笑著鼓勵道:

“朕對二位抱有絕大之期待,可不勉之!可不慎之!”

……,……

王允回到尚書臺,順利說服了尚書仆射士孫瑞,發出了賜封董卓為涼公的詔書。

詔書傳達至太師府,董卓明白了朝廷的用意,心中無比欣喜。

這朝堂之上,還是王司徒懂他、并真心為他考慮啊!

賜封他為涼公,固然是中興以來的曠世殊遇;以尚書令王允為涼公國的丞相,以太尉馬日磾為涼公國的太尉,以司空淳于嘉為涼公國司空,那更是神來之筆。

如此一來,哪怕他沒有太師這個官位,這三位執掌朝堂的重臣,依然是他董卓的屬官,依然要聽從他的安排!

早知道朝廷有如此體恤的辦法,他何必放下剛納的美妙姬妾,去受那出征的勞累?

董卓立刻派人前往未央宮,召來光祿勛卿宣璠、將作大匠劉艾,同他們商議停止出征的事情。

未待多時,兩人即奉召而來。

看了董卓遞過來的詔書,劉艾微微皺起眉頭。

朝廷這樣安排,顯然是有欠妥當的。

哪怕詔書中說“置丞相已下,皆如漢初諸侯王之制”,又聲稱是“我高祖之休命”,似乎有制度可依,卻終究難免為天下人所詬病。

可太師以金革奪情,繼續保持太師的名位,又何嘗不為天下人所詬病呢?

朝廷此舉,等于是代替太師董卓,把污點背到了自己身上。

難怪太師如此高興,卻不知又是哪位親信的主意了?

劉艾下意識的望向光祿勛卿宣璠,卻見宣璠看著詔書,也是一副頗受震撼的神情。

片刻之后,宣璠合上詔書,向董卓致賀道:

“太師得朝廷如此體恤,可見褒榮,臣謹為太師賀……只是,朝廷此舉,分明是在阻止太師出征,乃前日大朝會之余緒也。”

“那又如何,孤不出征便是。朱儁那點兵力,本也不配讓孤提大兵親自討伐,”董卓毫不在乎的一笑,“之前在朝堂上,若司徒公能提出詔書上的辦法,孤又何必堅持?”

宣璠不說話了。

既然董卓自己都不在意朝令夕改,有失威望,他又何必再勸諫?

“雖然無須出征,但仲玉之前的建策,以及上疏奏請奪情的功勞,孤自是不會忘記的。”

董卓捋了捋頜下虬須,向宣璠說道:“司徒公既然擔任涼公國的丞相,仲玉便可為涼公國的司徒,與太尉馬日磾、司空淳于嘉同列。”

他知道宣璠一直有意于朝廷三公之位,如今雖然不便給予,但讓他兼任涼公國的三公,卻是沒有什么問題。

宣璠果然大喜,鄭重下拜道:“臣謝過涼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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