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的藍光讓每顆靈核都像溺死的螢火蟲。
林深盯著離他最近的罐子,里面漂浮的靈核表面布滿血管狀凸起,仿佛一顆被剝離的眼球。銀發男人用煙頭戳破玻璃罐,靈核墜入掌心時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吃下去,或者我幫你切開胃袋塞進去?!蹦腥税鸯`核按在茶幾上,刀尖挑開林深校服下擺,“順便說,你爸當年吃了十七顆才學會控制荊棘。”
靈核入口的瞬間,林深嘗到了鐵銹味的蜂王漿。
喉管像被塞進一團燃燒的鋼絲球,但更恐怖的是涌入的記憶——
——穿芭蕾舞裙的女孩在火場旋轉,腳踝荊棘印記閃爍,直到守夜人的粒子刀削去她的頭顱;
——戴婚戒的男人吞槍自殺,子彈擊穿的卻是身后孕婦的靈核;
——所有這些死亡現場,都晃動著父親握刀的背影。
銀發男人突然掐住林深的下頜:“告訴我,這顆靈核是什么味道?”
“甜……又帶著汽油味……”林深咳出黑色血塊。
“錯了?!蹦腥藢⒇笆状倘胨珉喂牵笆腔诤薜奈兜馈@是告密者的靈核,她死前正在給守夜人發定位。”
第二顆靈核被強行塞進來。
這次是腐壞的桂花香,混著消毒水的刺痛感。
“這次呢?”
“像爛掉的月餅?!?
“這是貪婪?!蹦腥宿D動匕首,“某個蠢貨試圖私藏母樹果實,被根系從內臟開始消化了三天?!?
當林深被迫吞下第五顆靈核時,他終于嘗到父親的味道——
暴雨夜的山茶花,根莖里爬滿鐵線蟲。
銀發男人突然扯開自己的襯衫。
他胸口的荊棘印記如同活物般蠕動,與林深腕間的血脈產生共振。冷藏室內所有靈核同時浮空,在兩人之間構筑出血色全息影像——
那是父親最后一次清醒時的畫面:
他扯斷輸液管,將靈核刀捅進自己心臟,對著監控鏡頭嘶吼:“別讓深深接觸守夜人!法典在篡改……”
話音未落,無數荊棘從屏幕內刺出,將整間病房絞成金屬與血肉的混合物。
林深突然認出那間病房的布局。
根本不是醫院,而是自家地下室。
腕間荊棘毫無征兆地裂皮而出,扎入銀發男人的胸口。
兩人的血在空中交融成藤蔓,天花板浮現出由菌絲組成的巨型大腦——那是荊棘母樹的神經網絡。
“原來你是‘共感者’?!蹦腥巳斡汕G棘吸血,笑得癲狂,“母樹在通過你品嘗我的罪孽呢……要不要看看我殺過多少人?”
林深想抽回手,卻看到更多記憶:
——銀發男人站在母樹下,將守夜人指揮官的頭骨雕成書擋;
——父親渾身纏滿荊棘,將靈核刀刺入男人心臟,刀柄卻刻著“致吾友”;
——最后是襁褓中的自己,后頸嵌著一枚微型靈核。
母樹的低語直接在腦髓中炸開:
**“林深,你從受精卵開始就是培養皿?!?*
冷藏室突然斷電。
守夜人的粒子刀切開外墻,天秤肩章女人踏著警報紅光走來:“夜梟,你私藏靈核觸犯法典第143條?!?
被稱作夜梟的銀發男人嘆了口氣,突然擰斷林深的手腕,將他砸向女人:“送你的新玩具?!?
林深在劇痛中嗅到靈核的共鳴頻率。
他本能地抓住女人佩刀上的靈核,發現與父親心臟殘片完全同頻——這就是七年前被移植的β-07。
荊棘從傷口噴涌而出,裹住靈核吞噬。
女人的慘叫聲中,林深看到最后一段記憶:
父親握著夜梟的手,將靈核刀刺入自己太陽穴,刀身倒映著嬰兒床上的自己。
刀柄編號在血泊中清晰可見——β-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