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俊臣告退之后,秦佾便返回了自己在敦化坊的院子。
秦忠等人聽到門響,連忙從自己的房間中迎了出來。
看著秦佾安然無恙的下值回來,心中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要知道秦佾當差的地方,那可是在長安城內兇名赫赫的匭使院。
秦佾在這種地方做官,從他早晨一出門開始,眾人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紅薇與綠綺手中捧著他在家中穿的袍服,不由分說的便幫他開始更衣。
高仙芝一轉頭跑去廚房燒水泡茶。
在眾人當中,最擔心秦佾的自然是秦忠。
他知道自家小公爺性子跳脫,又跟過秦瓊與秦懷道,也深知官場的爾虞我詐。
因此秦佾今日第一天當值,他一整天都在家中提心吊膽。
走到秦佾的面前,將他全身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看到秦佾的確是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這才關切的問道。
“大郎,今日第一天當差,一切都還好吧?”
秦佾此刻已經換好了家居服,微笑著點了點頭,將懷中貼身放著的武曌題詞遞給他。
“忠叔,明日找個手藝精湛的木匠,將這個做成匾額。”
紅薇與綠綺給秦佾換好衣服之后,將他的官服拿進房間疊好,便走去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秦忠從秦佾手中接過那張紙一看,心里頓時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雖說秦家是大唐開國勛貴之家,可等到秦懷道這一代的時候,早就失去了皇家的恩寵。
即便是秦懷道以千牛衛中郎將的身份在宮中宿衛,可說白了就是個侍衛頭子,想要圣皇賜下題字,也是癡人說夢。
讓秦忠萬萬沒想到的是,秦佾竟然能夠拿到武曌的親筆題字,這讓他感覺跟做夢一樣。
“大郎,”秦忠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秦佾,“這真是圣皇陛下的題字?”
秦佾點了點頭,指著紙上的印章對秦忠笑著說道:“忠叔,這不是圣皇陛下的鳳凰寶璽嗎?”
“再者說來,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偽造圣皇筆跡啊!”
聽見秦佾這樣說,秦忠終于放心,雙手捧著武曌題字,看向秦佾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秦佾走到石桌旁坐下,接過高仙芝端來的茶盞抿了一口,隨即又給秦忠交代了兩件事。
其一就是讓他找好木匠之后,再去東市買一些制作精良的請柬回來。
第二則是等到這些事情辦好之后,讓秦忠回草店子村一趟,再去拉回一些玻璃制品的同時,將李嗣業帶回來。
如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在按照他設計的劇本展開,因此他準備開展接下來的計劃了,而如今身邊人手緊缺,卻是一個讓秦佾相當頭痛的事情。
高舍雞原本就是高句麗武將出身,身手也算不錯,面對一般的小蟊賊綽綽有余。
因此秦佾思考再三,將如今他手底下的武力值擔當李嗣業繼續留在草店子村,著實有些浪費。
秦忠對于秦佾的命令自然是言聽計從,紅薇和綠綺二人此時也做好了夕食,秦佾隨便吃了幾口,便回到房中休息去了。
時間一晃,便又過去了三天。
這幾日內,秦佾可以說忙的是足不沾地。
一方面忙著籌備資生堂開業的相關事宜,另一方面,還有他準備讓張九齡負責的開辦報紙一事。
雖然由張九齡負責報紙的主編一職,但秦佾知道自己和他的影響力還是不夠。
思前想后之下,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那便是當日秦佾親自在朱雀門外接到了李重潤。
報紙的名稱被他定為《長安日報》,根據李重潤所想,還是每日刊發一期,只有這樣才能逐漸形成長安百姓對于報紙的閱讀習慣。
于是李重潤便讓李重潤找到了當今的太子李旦,請他為《長安日報》題了名。
雖然如今李旦如今的處境堪憂,但他畢竟還是如今武周朝名義上的太子,有他的題名秦佾相信這份報紙在百姓心中還是會有一定的號召力。
來俊臣如今對秦佾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幾天之內便幫他幫著李重潤與張九齡在吏部注官。
李重潤與牛仙客一樣,以招諫司正九品主簿的身份擔任《長安日報》社的社長。
而張九齡則是成為了招諫司正九品的錄事,實際上擔任了《長安日報》的主編。
秦佾又向來俊臣在招諫司的后面要了一個占地大約五畝地的院子,將這里作為了印刷報紙的工廠。
張九齡在領到官袍、印信之后,對秦佾也是感恩戴德,秦佾給他安排的事情可以說是莫敢不從。
而李重潤雖然從掖庭被放了出來,但李顯等人還未從房州返回長安,他整日一個人呆在新建的廬陵王府之中,也頗感無聊。
如今秦佾給他找了這么個差事,也讓李重潤心中感激涕零。
秦佾思前想后之下,還是決定《長安日報》有雕版印刷的方式發行。
主要是他原本上大學的時候,曾擔任過校刊的編輯,對于雕版以及油墨的調制有些經驗。
于是,經過了緊張的籌備之后,秦佾最終決定將報紙的創刊日定在了與資生堂同一天的日子。
至于秦佾為什么要選這個日子,問就是因為四月一日好記。
時間終于來到了三月三十日的下午。
秦忠已經帶著李嗣業返回了長安,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十名草店子村精壯的男丁以及各類玻璃制品三百件。
資生堂的匾額已經掛在的商鋪的門口,目前用一塊大紅綢布遮蓋起來。
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二人看到這塊匾額竟然是圣皇陛下親筆題字,心中對秦佾的敬佩又增加了不少。
紅薇與綠綺將‘露凝香’、‘洗凝脂’與‘花想容’裝進玻璃包裝之后,李嗣業帶著四名青壯將這些貨物全部送到了資生堂內擺好。
李重潤與張九齡則是再次校對這明日要首發的《長安日報》,他們兩個對秦佾的奇思妙想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秦佾的計劃中,《長安日報》一共分為四個版面。
第一版是時政新聞,主要有近關于朝廷的人事任命、各項政策方針以及與吐蕃、突厥等交戰的新聞。
第二版則是一些詩詞歌賦,當然秦佾抄襲的《出塞》、《男兒何不帶吳鉤》、《涼州詞》以及張九齡那首《感遇》都在這個版面上。
第三版則是傳奇故事,這上面的內容自然也是秦佾剽竊的,是明代許仲琳所著的《封神演義》的第一回,商紂王女媧宮進香。
第四版卻是李重潤與張九齡二人從未見過的形式:廣告。
當然,由于《長安日報》如今還沒有什么知名度,因此這一版上的廣告只有三則。
在最醒目的位置,自然是秦佾給資生堂打的廣告,廣告語也只有他用來蒙騙來俊臣的那兩句話,滋養容顏,生生不息。
其余的兩則廣告則是《長安日報》的招商、募稿。
招商是給報紙招廣告商,上面明確定出了廣告的版面和相應的時長。
對于外部來的投稿,秦佾也給李重潤與張九齡定下了標準。
即新聞每百字五十文,詩歌每首一百文,故事每千字兩百五十文。
“大郎,”李重潤有些不解的看著秦佾,“這樣說來,豈不是寫詩歌最劃算,短短二三十字,便有百文的報酬?”
“即便是寫新聞,也比故事的收入要高出一倍還多?”
“這樣一來,對那些故事之人豈不是有些不公?”
也難怪李重潤會為寫故事之人打抱不平,實在是他在看了秦佾寫的《封神演義》之后,便對這個故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位廬陵王世子雖然認識字,但畢竟從三歲起便被囚在了掖庭,受到的教育基本上都來自于那些寺人。
在初唐時期,還沒有到了宦官能夠專權的時代,所以真正有文化的人不可能選擇成為寺人,李重潤在他們的教育之下成年,文化修養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他對秦佾與張九齡的詩詞并沒有太多的感觸,反而頗具神話色彩的《封神演義》讓他看起來甘之如飴。
秦佾笑著搖了搖頭,并未對李重潤過多的解釋。
之所以這樣制定稿酬標準他自然是進行過深思熟慮的。
大唐是詩歌的盛世,詩才橫溢者人才輩出,因此競爭也會極其激烈。
秦佾提高詩詞的稿酬標準,就是希望能夠激發那些詩人們創作出更多的佳作出來。
而新聞則是讓他了解民間的重要渠道,甚至是朝廷大政方針的情報來源。
秦佾記得在他穿越之前了解過這樣一種現象,那便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產生決定性因素的人,往往不是什么達官顯貴,而是在關鍵崗位上的小人物。
達官顯貴們的心思其實整日都在如何爭權奪利之上的,而政策的制定與執行,反而是由具體的人來完成。
所以秦佾才會制定出一個相對具有誘惑力的稿酬標準,這樣才能讓那些人愿意以新聞投書的方式將情報傳遞給他。
至于報紙上連載的故事,秦佾知道這不過是給那些普通百姓一些奶頭樂的方式,只要內容新奇,文筆尚可的人都有能力創作出來,反而對他來說不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