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石橋村,遠處的山巒籠罩在薄霧之中,暮色漸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
幾只晚歸的燕子掠過天際,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山村里升起裊裊炊煙,空氣中飄蕩著柴火的香氣。
回到家中,安紫陽便換上了自己愛穿的橘色外套,雖然多加了件衣服,但不知為何身體還是覺得冷颼颼的。
晚上睡覺時,他猛地打了個噴嚏,驚的窗臺上的大黃貓差點兒栽倒,幽怨的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喵!喵!”叫了兩聲,擺動著長尾巴捉老鼠去了。
噴嚏的聲音喚來了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小陽!你這是病了?”母親劉秀蘭擔心地問道,
說著她坐在兒子的床邊,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好燙!是感冒發燒了!”
母親找來一條溫熱的的毛巾敷在了兒子額頭上。然后站起身走向了廚房,稍許片刻便備來一碗姜湯:“喝了這個,能驅寒暖身!”
“這么苦的東西誰喝啊!”安紫陽皺著眉頭說道。“不喝不行!”劉秀蘭嚴肅的說道,“喝了病就好了!”
安紫陽雖然不愿意,但還是勉強喝了一口,結果,他被姜湯的辣味嗆得直咳嗽:“娘!這也太難喝了!”
安大力聽說兒子感冒了,立刻想到了一個“土方子”:“來!我教你一個方法!”
“什么方法?”安紫陽問道。
“用鹽水漱口!”安大力認真的說道,“保證你明天就好了!”安紫陽按照父親的說法漱了口,結果被咸得直皺眉!
“紫陽,把剩下的姜湯都喝了,不要浪費!”等天亮了,咱再去找村醫楊大夫給瞧瞧。
經過一夜的靜臥休養,安紫陽那被感冒糾纏的身子骨,竟似掙脫了無形的枷鎖,輕松了不少。
晨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發覺鼻腔通暢,腦袋也不再昏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快意。
早餐桌上,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松軟可口的饅頭,搭配上母親精心腌制的爽口小菜,安紫陽吃得津津有味,胃口大開。
一旁的父親安大力看著兒子終于有了精神頭,粗獷的臉上也綻出笑容,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說道:“紫陽啊,咱這病可得徹底治好,吃完飯后,你爹帶你去楊大夫那兒瞧瞧。”
安紫陽乖巧點頭,心里卻對村醫楊大夫那神秘的小診所充滿了好奇。
打小村里老人就說,楊大夫的醫術是祖傳的,那小診所里藏著數不清的奇藥,隨便拿出一味,都能治些疑難雜癥,這話是真是假,安紫陽一直想弄個明白。
父子倆踏著鄉間小路,腳下的泥土還帶著昨夜露水的濕氣,不一會兒就到了楊大夫的小診所。這診所不大,青瓦白墻,院子角落堆著曬干的草藥,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引得幾只蝴蝶在附近翩躚。
一進屋,安紫陽的眼睛都看直了!靠墻的木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柜子玻璃門后,是一格格抽屜,每個抽屜上都貼了小紅紙標簽,標簽上寫著自己不認識的字!
楊大夫戴著副老花鏡,慢悠悠從里屋踱步出來,手里還端著個冒著熱氣的茶杯,笑呵呵地看著安紫陽,露出滿口大白牙:“紫陽來啦,昨晚睡得可好?”
安紫陽忙不迭點頭,眼睛卻黏在那些藥上挪不開。
楊大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著招呼道:“過來,伯伯給你講講這些寶貝。”
說著,楊大夫拉開一個抽屜,抓出一把黑乎乎的種子,說道:“這是萊菔子,看著不起眼,消食化積可是一把好手,要是你哪天吃撐了,煮水喝上幾口,保管肚子服服帖帖。”
安紫陽湊近聞了聞,氣味辛辣沖鼻,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楊大夫哈哈大笑:“小伙子,良藥苦口嘛!”
接著,楊大夫又從一個罐子里拈出幾片干枯的葉子:“這是艾葉,端午的時候家家戶戶插門口驅邪,平時呢,婦女們用它煮水泡腳,祛濕散寒,可比啥足浴粉都管用。”
安紫陽腦補出村里嬸子阿姨們坐一塊兒泡腳聊天的畫面,忍俊不禁。
正說得熱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原來是村里調皮搗蛋的二毛,騎著自制的“火箭車”——其實就是裝了兩個轱轆的破木板,風馳電掣般沖進診所,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楊大夫連忙放下手中藥材,上前查看,只見二毛膝蓋擦破一大塊皮,正滲著血珠子。
楊大夫不慌不忙,轉身從藥架上取下一個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撒在傷口上,又撕了塊紗布包扎起來。前后不過幾分鐘,二毛的疼痛竟緩解許多,咧著嘴傻樂:“楊伯伯,你這藥粉是仙粉吧,咋這么靈!”
楊大夫敲了下他的腦殼:“少貧嘴,這是云南白藥,止血化瘀的老方子,關鍵時刻能救命!”
安紫陽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對中醫的神奇愈發驚嘆。
這時,父親安大力在旁催促:“紫陽,別光看熱鬧,讓楊大夫也給你把把脈,開個方子,好得徹底。”
安紫陽回過神,乖乖坐下伸胳膊。
楊大夫搭了脈,微微頷首:“紫陽體質不錯,再吃兩副調養的藥,保管活蹦亂跳。”
抓藥時,安紫陽瞅著那一包包草藥,心里滿是新奇與敬畏。
走出小診所,陽光照在安紫陽紅撲撲的小臉上,兒子的感冒已明顯好轉,父親安大力的心情大好,哼起了小調兒《信天游》:“我低頭,向山溝,追逐流逝的歲月,風沙茫茫滿山谷…”
父子倆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去。
……
三天后,安紫陽感冒完全康復了,整個人變得活力滿滿,恰似一只脫韁的小野馬。
這天,家里那只肥碩矯健的大黃貓悄咪咪地躥進了倉房。
不一會兒,“喵嗚”一聲,叼著一只灰撲撲、賊眉鼠眼的老鼠耀武揚威地走了出來。
那老鼠估計被嚇得半死,渾身癱軟,只在大黃貓嘴里茍延殘喘。
安紫陽正百無聊賴地蹲在院子里玩打電話游戲呢,瞧見這場景,頓時來了精神,兩眼放光,邁著旋風腿“騰騰騰”就跑了過去。
他圍著大黃貓和老鼠轉了好幾圈,嘴里還念念有詞:“大黃,你太厲害啦,快放開,讓我摸摸它。”
大黃貓卻像是護食的小氣鬼,“喵嗚”一聲,躲到一邊,生怕安紫陽搶了它的“戰利品”。
安紫陽哪肯罷休,追得大黃貓滿院子上躥下跳,逗得一旁的母雞咯咯直叫,仿佛在喊“加油”。
玩累了,安紫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大黃貓依舊死死咬住老鼠不放,眼珠滴溜溜一轉,計上心來。他跑去廚房掰了一點點玉米餅,放在離大黃貓不遠不近的地方,誘惑道:“大黃,你放下老鼠,吃這個,吃完我再給你找好玩的。”
大黃貓瞅了一眼玉米餅,又看了看嘴里的老鼠,猶豫片刻,竟真把老鼠吐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去吃玉米餅了。
安紫陽興奮地捧起臟兮兮、尚有余溫的小老鼠,用衣角小心翼翼地裹起來,撒歡似的跑出院子,要去找村里的小伙伴顯擺顯擺。
留下大黃貓在一旁懵懂無知地舔著爪子,估計還在納悶:小主人今日怎如此調皮,搶了我的獵物,還拿塊破餅就打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