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的銅身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靛藍色，沈滄瀾的指尖撫過炮管裂紋——那是被刻意鍛入的寒鐵筋脈，如同人體經絡般在金屬表面蜿蜒。當曲紅綃的紅綾纏上炮耳時，玉虛子留下的《道德經》注疏突然自燃，灰燼中顯出一串蒙古密文。

“戌時三刻，震位生門。“老船工的酒葫蘆重重砸在炮架上，葫蘆底部的磁石竟吸附起滿地銅屑。碎屑在空中凝成襄陽城防圖，護城河的標記處滲出新鮮血珠——正是三日前失蹤的守軍副將生辰八字。

沈滄瀾的寒鐵鱗片突然刺痛，他旋身踹開炮膛填藥口。火藥堆里埋著的不是鐵丸，而是三百枚刻著沈家劍紋的箭頭，箭桿上朱砂寫的“滄“字正滲出黑水。“是活人血淬的破甲箭！“曲紅綃的銀簪挑開箭簇，露出里面塞滿硫磺的竹管——管身纏著賈似道府上的鎏金絲。

“退！“老船工的吼聲與炮鳴同時炸響。改良的虎蹲炮突然調轉方向，炮管在高溫中扭曲成狼首形狀。沈滄瀾撲倒曲紅綃的剎那，三百箭簇從炮膛迸射，釘入漕船龍骨時竟引發連環爆炸——每處炸點都精準對應城防圖的哨塔位置。

濃煙中浮起鑄鐵傀儡，它們的關節處鑲嵌著全真教法器。玉虛子的琉璃眼球在傀儡眉心轉動，投射出顛倒的星象圖：“無量壽佛！沈公子可識得這'七星借命陣'？“傀儡胸腔突然裂開，噴出的不是齒輪，而是浸泡在藥液中的守軍殘肢——斷口處寒鐵細絲正瘋狂生長。

曲紅綃的紅綾突然磁化，卷住滿地箭桿組成八卦陣。當“離“位箭簇指向君山時，沈滄瀾的斷劍突然吸附三枚箭頭——箭尾暗格彈出血書，正是失蹤副將的絕筆：“賈府地窖...藏著能炸塌漢江堤的霹靂雷...“

爆炸的余波掀翻漕船甲板，露出底部用《武經總要》裱糊的夾層。泛黃書頁遇血顯形，竟是元軍水師布防圖。沈滄瀾的寒鐵鱗片割開船板，寒光中照見鑄鐵暗艙——三百尊縮小版的襄陽箭樓模型正在運作，齒輪咬合聲與真正城防軍的更鼓完全同步。

“他們在復刻襄陽！“曲紅綃的銀簪刺破模型箭樓，里面淌出的鐵水竟帶人血腥氣。老船工的酒葫蘆突然爆裂，雄黃酒澆在模型上顯出新卦象——“龍戰于野“的“野“字正指向賈似道別院。

當最后一縷硝煙散盡時，鑄鐵傀儡的殘骸突然拼成陸明遠的輪廓。那由寒鐵細絲組成的身影指向西方，喉嚨里發出齒輪摩擦的嘶吼：“滄瀾...提防...星墜...“話音未落，傀儡炸成齏粉，鐵屑在空中凝成北斗第七星搖光的方位。

沈滄瀾攥緊染血的箭頭，發現箭桿內部刻著微縮版《山河社稷圖》——長江水脈的標記處，插著柄寒鐵鑄就的龍淵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