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綃將染血的漕運圖鋪在青石板上時,洞庭湖的月光正透過云隙刺入圖卷。羊皮地圖上本應用朱砂標注的鹽道,此刻竟滲出暗褐色血珠,在“君山“二字處聚成猙獰的狼頭圖騰。
“這是人血繪的活圖?!吧驕鏋懙闹讣夥鬟^圖面,寒鐵鱗片與血珠接觸時發出滋滋聲響。血狼突然睜眼,圖卷邊緣燒出焦痕,顯出新鑄箭簇的蒙古密文——正是黑水旗在襄陽軍械案使用的暗號。
老船工的酒葫蘆突然炸裂,混著烈酒的液體潑向地圖。血狼遇酒膨脹,化作三百匹戰馬虛影,馬蹄印恰好覆蓋失蹤商船的航線?!案2栐谶@里!“曲紅綃的紅綾卷住桅桿,指向湖心漩渦——月光下隱約可見沉船桅桿,掛著半幅破碎的韓家軍旗。
漕幫的快船切開夜霧時,沈滄瀾聽見船底傳來詭異的叩擊聲。他反握斷劍刺穿甲板,劍鋒挑起的不是木板,而是層層疊疊的契丹鱗甲。甲片縫隙里滲出腥臭黏液,竟腐蝕得寒鐵鱗片騰起青煙。
“閉氣!“曲紅綃甩出紅綾纏住眾人口鼻。她的銀簪挑開鱗甲,露出底下浸泡在藥液中的元軍重弩——弩機竟是用沈家劍爐的廢劍熔鑄而成,扳機處刻著陸明遠慣用的左手劍紋。
湖心突然升起十二盞幽綠燈籠,照亮沉船甲板上跪拜的百具尸體。他們雙手反綁,背心插著漕幫令旗,腐爛的咽喉處卻蠕動著寒鐵細絲。沈滄瀾的斷劍突然震顫,劍柄云紋與細絲共鳴,在甲板刻出“戌時糧過“的契丹文。
“是活尸傳訊!“老船工劈開尸身,脊椎骨里嵌著的銅管滾出硫磺粉。當沈滄瀾的寒鐵鱗片靠近時,硫磺突然自燃,在空中凝成元軍水寨的立體虛影——失蹤的七艘商船正被改造成連環火船,船頭撞角赫然是龍淵劍的放大模型。
曲紅綃的紅綾突然纏住沈滄瀾手腕:“看水底!“她的銀簪射向湖面,驚起的水花里浮出三百顆帶鐵鏈的人頭。每顆頭顱的眉心都嵌著雪花狀鐵片,隨著沈滄瀾的呼吸頻率閃爍寒光。
“沈家劍仆的黥面鐵...“沈滄瀾的斷劍劈開鐵鏈,鎖孔處涌出的不是湖水,而是黏稠的火油。當第一顆頭顱炸開時,他看見里面蜷縮的信鴿——腳環上綁著的正是賈似道府上的鎏金絲。
信鴿振翅的剎那,沉船甲板突然翻轉。三百具元軍重弩同時上弦,箭簇卻不是鐵制,而是用寒鐵鱗片打磨的柳葉鏢形。沈滄瀾旋身格擋時,斷劍與箭簇相撞迸出靛藍火花,照亮船艙深處——那里跪著個戴青銅面具的鑄劍師,正將活人脊椎鍛入劍胚。
“陸明遠!“沈滄瀾的怒吼震落面具,露出的卻是張布滿寒鐵細絲的臉。假鑄劍師的胸腔突然裂開,噴出混著鐵屑的毒霧,霧中顯出血寫的警告:“龍淵現世日,長江斷流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