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山的海蝕崖在季風季泛著鐵銹色,崖壁蜂窩狀的孔洞中滲出腥咸黏液。離淵以劍鞘刮開巖面青苔,露出被鹽晶覆蓋的夏代巖畫——九頭相柳纏繞青銅巨柱,柱身刻滿《尚書·禹貢》的殘句:“厥貢鹽絺,海物惟錯?!?
“這不是普通鹽漬,“阿鳶的殘影從海霧中凝結,星輝勾勒出巖層深處的青銅脈絡,“《南山經》言'其陽多玉,其陰多鐵',你且看這鐵銹。“她指尖星輝掃過,銹跡突然活化,在空中凝成《考工記》失傳的“攻金之工“六法。
離淵的劍尖刺入巖縫,帶出的不是碎石,而是半截青銅齒輪。齒輪齒紋間卡著鱗片狀的星髓結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全息海圖——正是徐福船隊七次東渡的隱秘航線。
海底突然傳來編鐘悶響,浪濤中升起十二座青銅絞盤。?父魚群隨絞盤轉動躍出水面,這些《山海經》記載“其狀如鮒而彘毛“的異獸,此刻顯露出驚悚變異:
青銅魚鰾:腹腔內嵌著西周渾天儀結構的星髓過濾器
聲波觸須:嘴邊六對肉須末端長著微型編磬,奏出《九歌·河伯》的變徵調
人面魚鰓:鰓蓋內側浮現溺水者的面容,嘴唇翕動誦念《周易》卦辭
阿鳶的殘影突然被吸入魚鰓人面:“當心!這些魚吃過蜃樓的方士!“
離淵踏浪疾退,腳下礁石突然塌陷,露出海底青銅鑄造的鹽池祭壇。九尊西陵巫醫銅像呈北斗陣排列,每尊手中都握著半截鮯鮯魚骨——正是會稽山深淵里見過的禹虬天敵。
“坎位銅像的眼珠!“阿鳶的星輝在浪尖拼出《連山易》水卦。青年揮劍擊碎第三尊銅像右目,星髓迸濺處顯露天干地支羅盤。?父魚群的聲波觸須突然調頻,鹽池沸騰如熔爐。
最大的?父王躍上祭壇,魚鰓內側的人面竟開口說話:“宇文都督要某等守此銅樞...“離淵的劍氣劈中魚身,青銅鱗片剝落處露出秦篆——“三十七年,使徐福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
魚腹突然裂開,滾出數十枚玉蛹。離淵劈開蛹殼,里面蜷縮著穿方士袍的童尸,掌心攥著血書:“蜃樓非求仙,實為捕?父取星髓...“字跡被腥咸海水暈染。
阿鳶的星輝突然暴走,在鹽池表面蝕刻出完整的海底城郭圖。離淵認出這正是徐福船隊第七次出航的終點——琉球海溝深處的青銅城,城墻紋路竟與夷山巖畫上的相柳圖騰完全一致。
?父王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十二座青銅絞盤應聲炸裂。飛濺的齒輪中,離淵窺見驚人真相:每片齒輪都刻著巫醫與徐福的密約,日期落款赫然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前三年的陰陽家秘歷。
“震位鹽柱!“阿鳶的殘影在星髓流中幾近消散。青年踏著?父魚背躍起,劍鋒刺入祭壇中央鹽柱。柱體龜裂處涌出黑色原油,遇星髓即燃,將?父群燒成青銅殘渣。
火海中升起九頭相柳銅雕,蛇口各銜一枚玉簡。離淵奪下中央蛇首玉簡,簡上楚帛書記載著終極秘密:“星髓非天賜,乃禹殺相柳所化,其血膏浸海三千歲,凝為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