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佳所在的雜物間門被推開。

溫霆墨的腳步頓住，連帶著后面的人的腳步也一齊頓住。

周佳在昏黃不夠明亮的燈光下微瞇著有些澀的眼，桌子有些矮了，她只能垂著頭，脊背卻挺直得像一根背陽處的嫩竹。

骨骼纖細(xì)勻長。

在她小小的天地里，一邊勾畫教材一邊默念來強化記憶。

對于周遭的動靜置若罔聞。

“學(xué)習(xí)應(yīng)該在學(xué)校，不應(yīng)該在這里。”

男人的聲音打斷了田馨的思緒。

周佳因為太專注的原因，溫霆墨一出聲，她被嚇得細(xì)瘦的肩膀輕顫。

轉(zhuǎn)過頭看到是溫霆墨，從驚嚇變成驚訝：“是你啊，溫先生。”

林偉離霍霆近，手里拿著平板，上面是整個金城灣的結(jié)構(gòu)圖，他在上面勾勾畫畫，記錄著后面需要整改的地方。

猛地從溫霆墨身后探出頭來，想聽聽是哪里來的女聲，聲音像搖晃的風(fēng)鈴一樣好聽。

林偉才匆匆瞟過田馨一眼，溫霆墨已經(jīng)在示意他別再上前了，甚至還壓低聲音吩咐：“今天就到這里，你帶著人去大廳等我！”

溫霆墨的吩咐，林偉哪里敢不聽，他轉(zhuǎn)過身對著后面的主管發(fā)號施令。

余光又輕瞥一眼走進(jìn)雜物間的溫霆墨的背影。

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

他從溫霆墨到京市扎根就跟著他，當(dāng)他的副手好幾年了。

道上別的大哥都是大排場，出門八個保鏢簇?fù)恚髶碛冶У牟辉谏贁?shù)。

只有溫霆墨形單影只，身邊跟著的人都少。

更別提女人了，簡直是聞所未聞。

“那是你朋友？”周佳有些好奇探出頭的林偉。

溫霆墨淡淡回應(yīng)：“算是。”

周佳又低下頭將專業(yè)老師布置的作業(yè)補上最后的結(jié)尾，開始整理課本收進(jìn)帆布包里：“今天又來應(yīng)酬嗎？要不要我再幫忙……”

“今天來工作。”溫霆墨斜靠在門框上。

炯炯目光盯著眼前的女孩，像扒開橙子或者什么水果，濺出甘稠粘膩的汁水。

周佳對上了他的視線，被這樣赤裸裸，毫不掩飾的目光竟然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燙：“你就算上次生意沒談成，也不會淪落到來這里應(yīng)聘吧？”

“應(yīng)聘？”

溫霆墨的濃眉微微皺起，很明顯眼前的小孩對他似乎有什么誤解。

周佳也沒辦法自圓其說，她覺得溫霆墨的氣質(zhì)實在跟這里的服務(wù)生格格不入。

“或者你來當(dāng)男酒保？你的身材外貌都很不錯，我們會所有些有錢的姐姐們很喜歡這樣的，聽說一個晚上的小費都挺多的，要是你實在困難其實也可以試試，我可以幫你去跟黃姐說…”

溫霆墨被逗笑，他的眉眼深邃，帶著點琢磨不透的冷峻。

笑起來似乎融化了一點凌厲，顯得沒有那么兇了。

男人邁步走到了周佳的跟前，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的身高實在嬌小，才堪堪到他的肩膀。

他微微彎腰：“那你喜歡嗎？”

周佳一怔，抓著帆布包的手指微微收緊，撲面而來的是男人沉穩(wěn)雄厚的氣息，映在眼簾的是他挺拔的鼻梁和英雋的眉眼。

她趕緊挪開了視線，側(cè)開了臉：“我……沒錢點酒……”

溫霆墨看著她偏過頭去逐漸泛紅的耳根，喉嚨泛起癢意。

眼里帶著幾分戲謔：“我不要你的錢。”

“你別這樣…..”

這話一出口，周佳覺得溫霆墨實在沒有正形。

她往后退了一步，覺得自己耳根快燒紅起來。

離他太近，壓迫感太強，周佳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周佳，周佳，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大領(lǐng)班點名了，一會兒算你遲到，這個月得扣工資的！”

門口響起了熟悉的黃姐的聲音，讓周佳回過神來，她將帆布包背好，趕緊應(yīng)聲：“黃姐，我在這里，馬上就來！”

溫霆墨沒有攔她，看著她像一只翩飛的鳥雀一般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周佳整理著著裝從雜物間里出來，黃姐趕緊將她拽過來，望著她快熟透的臉，笑著問：“遇到誰了？臉這么紅？”

周佳搖搖頭，“沒有，可能有些缺氧。”

黃姐又笑，“行行行，缺氧就缺氧吧，你還能騙得了我！”

說著，就將周佳塞進(jìn)了大廳一字排開的會所服務(wù)員的行列里。

——

溫霆墨從會所前門出來，慵懶地靠在了路虎的車門邊燃了一支煙。

林偉湊了過來：“老大，那女的是誰啊？”

就這么淺淺地看一眼，林偉覺得自己好像有這么點印象，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到過。

溫霆墨吐出一口張牙舞爪的煙圈：“地方都標(biāo)記好了嗎？不能大改的地方就安上監(jiān)控，絕對不能發(fā)生我不想看到的情況。”

林偉點頭，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那是肯定的，老大的名言，沾黃沾賭，絕不沾毒。”

溫霆墨勾起淡笑，拍了一把林偉的肩膀。

眉眼又冷峻起來，他用手指輕輕摩擦著手腕上的紅繩。

溫霆墨冷聲道：“這東西害死太多人，不能再造更多孽了。”

林偉的表情也嚴(yán)肅起來，他猜得到其中緣故。

大概跟溫霆墨去世的母親有關(guān)。

而明面上是新老板的消防安全檢查，其實是摸清楚金城灣里的陰暗死角。

會所這樣的地方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什么樣的禍?zhǔn)露寄馨l(fā)生。

溫霆墨才來京市的時候，林偉就陪著就經(jīng)歷過一次。

一個外地佬在他才盤下來洗浴中心的雜物間里藏東西。

讓溫霆墨將本來風(fēng)生水起的洗浴城自行歇業(yè)整頓了一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