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界北域,寒鴉掠過終年不散的鉛云,翅膀割裂凝固在空中的劍氣。陸玄溟踏著半截含光劍碎片,掠過下方綿延千里的古戰場廢墟。巖縫間滋生的紫黑色晶簇,是三千年未散的劍意與陰魂交融的產物。
他降落在青銅丹爐前,爐身斑駁的雷紋突然游動如蛇。靈明燭照映出紋路本質——竟是《周易參同契》的納甲圖,乾、坤二卦位置磨損嚴重,顯然曾有人在此強行逆轉陰陽。
“坎離交媾,金液還丹...“陸玄溟并指抹過爐身,地肺毒火自裂縫噴涌而出。這火焰與他記憶中藍星道觀的“三昧真火“截然不同,夾雜著渾濁的地煞之氣,卻在觸及懷中《云篆丹書》時驟然溫順。
九枚蒙塵劍丸自爐內浮空,組成九宮陣勢。陣眼處的青銅小鼎嗡鳴震顫,鼎耳處銘文“心神丹元“四字,竟與清微觀《黃庭經》殘卷筆跡如出一轍。
“丹鼎劍丸,原來如此!“陸玄溟瞳孔泛起玉色清光。洞真靈慧將鼎身結構層層拆解:三百六十道氣孔暗合周天度數,內壁劍痕實為控火符陣。當年劍閣修士竟以劍意為柴,煉天地為丹!
劫種精魄投入鼎口的剎那,地肺毒火化作青鸞虛影。陸玄溟咬破舌尖,精血在虛空書寫《養神篇》真訣:“腎神玄冥字育嬰,通命返本劫自平“。字跡沒入火焰,陰陽二炁如龍虎相爭,在鼎內掀起混沌風暴。
“冬至水位,投赤硝三銖!“他翻掌取出劍冢所得的火精石。石粉灑落的瞬間,鼎壁浮現二十四節氣刻度,地肺毒火隨之轉為柔和的湛藍色——這正是《云篆丹書》記載的“周天調火法“。
第七日寅時,鼎內傳出龍吟虎嘯。陸玄溟神識進入微觀世界,只見劍丸碎片在劫氣中重組,逐漸形成丹胚骨架。突然,一縷灰氣竄入核心,丹胚表面浮現七目蛇紋。
“等的就是你!“他催動靈明燭照,燈焰分作十二朵先天卦火。乾焰焚毀蛇紋,坤焰穩固丹形,當最后一縷劫氣被離焰煉化時,蒼穹驟現九重丹劫。雷光劈落的瞬間,三顆琉璃丹破鼎而出,表面劫紋與陸玄溟眉心道印共鳴。
縛仙索纏住丹鼎的剎那,陸玄溟已捏碎劫丹。神識暴漲至地仙初期,他看清三名九陰尸府修士丹田處蠕動的噬心蠱——每只蠱蟲尾部的“百會穴“,正是《黃庭經》“泥丸百節皆有神“的命門所在。
“想要?自己來取。“他拋出雌雄劍丸,陽劍“含光“引動天雷,陰劍“承影“幻化十二道虛影。尸府修士冷笑祭出銀尸,卻見劍丸突然調轉,雷光精準劈向沼澤深處的劍霜晶簇。
“轟!“沉積千年的陰毒劍氣化作紫霧,銀尸表面符文明滅不定。陸玄溟腳踏禹步,以丹氣在虛空繪出《連山易》卦陣。離火位引燃地煞,坎水位澆灌劍霜,陰陽相激迸發的冰火風暴,將銅甲尸絞成齏粉。
“你...你竟通曉我派煉尸秘術?!“幸存修士暴退,骨笛吹出攝魂魔音。陸玄溟閉目凝神,靈慧將音波拆解為七道頻率束——第三與第五束存在0.3息相位差,正是《樂經》“徵羽不和“之相!
雌雄劍丸相撞,超頻震蕩抵消音波破綻。修士七竅噴血之際,陸玄溟劍指已按在其命門:“九陰血池在何處?“
骨牌在靈火中融化,顯出血池方位圖。陸玄溟凝視著北斗劍丸指引的星路,突然咳出帶著灰霧的黑血——右臂蛇鱗已蔓延至肩胛,靈明燭照映出經脈間游走的混沌氣息。
“還有兩個月...“他吞下第二顆劫丹,神識刺探三千里外的天墟秘境。畫面突然扭曲,劍閣祖師殘影在識海閃現:“太虛玄章本是鎖天密錄...莫要重蹈覆轍...“
地脈深處傳來悶響,九陰尸府血池沸騰如熔巖。混沌人形從池底爬出,周身纏繞的蝕道玄蛇完全體,正與陸玄溟臂上鱗片共鳴震顫。
“找到...太虛...“人形發出非人之聲,揮手間護山大陣反向侵蝕,將看守弟子化為劫奴。
陸玄溟猛然睜眼,渡厄舟已煉成。他最后望了一眼劍冢方向,青銅燈焰中祖師殘影微微頷首,星路盡頭,天墟秘境的輪廓刺破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