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傘面上炸裂成青白的蓮，陸沉舟的唐裝浸透了鐵銹般的腥氣。時七的傷口在傘骨陰影里蠕動，墨綠血珠滾落時竟生出細小的彼岸花，花瓣啃食著水泥地面。

“別碰那些花。“時七撕下旗袍纏住手腕，“孟婆湯澆灌的曼珠沙華，會吞吃記憶。“

少女的軀體正在他們腳下融化，瀝青地面泛起漣漪，現(xiàn)出條漆黑的河。腐壞的船槳聲自虛空中傳來，船頭燈籠照著青面艄公的臉——那分明是陳副院長的五官，卻長著魚類的鰓。

“時辰到了。“艄公的蹼爪叩擊船幫，甲板上堆滿翡翠鎖串成的風鈴，“陸老板的命，值三千六百斤忘川水。“

陸沉舟的懷表突然豎立，表蓋內壁滲出蠟淚。他在燭龍瞳的劇痛中窺見幻象：時七的判官筆插在奈何橋頭，筆桿開裂處伸出無數(shù)蒼白的手，正將少女的魂魄撕扯成絲線。

“帶她走！“時七突然將綢傘擲向冥河。傘面墨梅遇水瘋長，藤蔓纏住渡船桅桿。陸沉舟抱起少女躍上傘骨，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聲——時七的右臂正化作青瓷碎片，每一片都映著不同年代的死相。

“典當行的規(guī)矩...“時七最后的輕笑混入雨幕，“要活著還債啊...“

渡船在漩渦中傾覆時，陸沉舟的懷表卡進少女鎖骨。甲骨文如活蟲般鉆入血肉，在她心口咬出“癸卯“二字。再睜眼時晨光刺目，急診室的消毒水味里混著彼岸花香，護士胸牌上的翡翠墜子閃著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