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毒牙刺入星紋的剎那,破邪聽見體內傳來玉碎之聲。建木靈核在丹田處綻開萬千根須,竟將劇毒化作滋養靈脈的甘露。蘇九黎的蛇瞳驟然收縮:“你竟是...“后半句被冰魄劍氣封在喉間,黯月的斷劍攜著北海玄冰之力,將整座山澗凍成琉璃世界。
“師姐的劍...“破邪看著冰晶中封存的黯月虛影,那是她燃燒神魂凝成的劍意。記憶突然閃回七歲生辰夜,黯月握著他的手在雪地練劍時說:“天劍至高處,需先碎劍心。“
此刻的黯月真身正從云端墜落,冰魄劍靈在她胸口開出凄艷的血花。破邪飛身去接,卻被建木根須搶先卷住。靈脈瘋狂吞噬著師姐的修為,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才是相柳復蘇最大的祭品!
“搖光劍主弒情證道,這是你的命。“黯月咳著血沫輕笑,指尖撫過他眉間新生的建木葉紋。十三年前師父抱回嬰兒時,她就知道這雙眼睛終將映出天道無情,“只是師姐...舍不得...“
最后一縷冰魄劍氣滲入破邪靈臺,凍結了肆虐的建木根須。懷中的女子化作冰塵消散,唯剩半截劍穗落在他掌心。當年小破邪用狗尾巴草編的丑東西,竟被她藏在劍柄十余年。
五凌峰·子夜
清風空洞的眼眶流出血淚。當黯月的命燈熄滅時,他袖中的傀儡絲突然自燃——這是幻心留給他最后的訊息。焦黑的絲線上浮現出帶血的卦象:坎上離下,未濟卦。
“天道不仁...“瞎子踉蹌著撞翻星盤,摸索到暗格中的青銅鑰匙。這是開啟鎮魔窟的禁器,歷代只有天璇劍主知曉。鑰匙插入鎖孔的剎那,他聽見師父閉關洞府傳來龍吟——那根本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窟中萬載玄冰正在融化,露出墻上猙獰的抓痕。清風顫抖著撫摸那些痕跡,突然在角落觸到熟悉的紋路:歪歪扭扭的笑臉符,旁邊刻著“師姐不哭“。七歲的小破邪竟偷偷進過鎮魔窟,用木炭畫下這童真的慰藉。
當青銅門轟然開啟時,撲面而來的不是魔氣,而是濃重的藥香。三百盞續魂燈照亮洞窟,每盞燈芯都燃著五凌弟子的心頭血。最中央的冰棺中,師父的肉身正在異變——龍鱗已覆蓋半張臉。
玉樓山·黎明
水澈蘇醒時,建木根須正將她托舉到樹冠。破邪端坐于靈脈交匯處,眉心血紋如綻放的曼珠沙華。他腳下躺著蘇九黎焦黑的蛇尸,破邪劍插在相柳第七首的眼窩中。
“你吃了建木果?“水澈驚恐地發現他發梢泛著青光。這種強行提升修為的禁術,會讓人逐漸失去七情六欲。但當她觸及破邪眼神時,卻看到比深淵更痛的清醒。
“師姐用命換了三日清明。“破邪抬手凝出冰花,正是黯月最擅長的“剎那芳華“。建木根須在他操控下編織成棺,將蘇九黎的殘骸小心收斂,“原來我才是師父養了十三年的藥引。“
水澈突然抱住他后腰,靈力瘋狂注入靈臺:“停下!你的魂魄在消散!“她摸到破邪后背凸起的根須,那些建木枝條正蠶食著他的五臟六腑。所謂弒情證道,竟是要將肉身化作供養靈脈的容器!
破邪輕撫她發間的冰晶:“還記得我說何時會厭棄你嗎?“建木光華驟盛,將水澈震出百丈之外。他最后的聲音混在山崩地裂中傳來:“現在。“
東海·雷獄深處
奔雷的殘魂在相柳腹中蘇醒時,發現雷獸劍靈正與魔魂廝殺。這柄被他嫌棄多年的鈍劍,此刻爆發出驚天威能。當最后一道雷紋沒入相柳心臟時,他聽見阿元的聲音:“小雷,野果要挑紅的。“
三百年前的記憶突然清晰:阿元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上一任雷獸劍靈。當年他為救奔雷強行化形,卻因靈力耗盡退回劍中。所謂“誤殺摯友“,不過是師父為激發奔雷恨意編造的謊言。
“原來我們都活在局中...“殘魂大笑著融入雷獸劍,劍身浮現出阿元含笑的面容。當巨蛇在雷光中灰飛煙滅時,海面升起萬千星火,照亮海天之間奔雷最后的手勢——大拇指朝上,宛如七歲那年他們偷喝果酒時的暗號。
五凌峰·鎮魔窟
清風摸到冰棺后的暗室時,終于明白何為“天劍“。墻上懸著七柄靈劍,每把都刻著弟子們的生辰。破邪的搖光劍下壓著卷軸,記載著駭人真相:所謂北斗七子,實為歷代相柳轉生的容器!
當師父的龍爪穿透他胸膛時,清風反而笑了。他捏碎藏在袖中的傀儡符,這是幻心留給他最后的殺招。符紙燃燒的瞬間,整座五凌峰地動山搖——三百續魂燈同時炸裂,靈脈逆沖九霄。
“你算盡天機,可曾算到...“清風將青銅鑰匙插入師父心口,“天璇位最擅長的...是破陣。“鑰匙化作流光撕開虛空,露出其后血色彌漫的建木本體。這是他窺見的天道漏洞:以天璇星為祭,可開天門三息。
玉樓山巔
破邪看著建木根須刺入蒼穹,終于知曉師父所求。所謂斬妖除魔,不過是喂養相柳的幌子。當七星劍主的魂魄被盡數吞噬,這株上古神木便會結出真正的道果——足以讓凡人肉身成圣的建木實。
水澈的哭喊從云端傳來,她正被靈脈拽向樹冠處的花苞。破邪握緊半截冰魄劍穗,突然想起幼時的問題:“師父,正道在何方?“
劍光劃破長空的剎那,星紋從破邪劍蔓延至天靈。這一劍帶著黯月的冰霜、清風的星軌、奔雷的熾烈,還有水澈淚水的溫度。當建木主干轟然斷裂時,他看見幻心從花苞中跌落——她竟被煉成了靈種載體!
“五師姐...“破邪接住那具空殼般的身體,卻發現她掌心攥著染血的瓜子。這是清風最愛的零嘴,她總說要在棋罐里種出葵花。
玉樓山崩塌的轟鳴中,破邪捏碎最后的本命星紋。既然天道以眾生為棋,他便以魂飛魄散為代價,為所有人爭一線生機。只是意識消散前,他似乎聽到水澈在喊某個可笑的名字...
“二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