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泛涌的泉水之上，夾雜絲絲羸弱如發(fā)絲的清涼靈氣。

從泉面初生，不過半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

似乎是人產(chǎn)生了幻覺，靈氣并沒有真實存在過。

宗門內(nèi)部各處明顯上漲了數(shù)成的靈氣，無不證明靈氣的存在。

宗門內(nèi)外不過寸許的三十六顆蒼松和七十二顆青檀，枝葉無風(fēng)自動。

四周薄弱的靈氣，始終聚而不散。

神奇的景象，令奚哲和肖鈞，目瞪口呆。

初登煉氣三層的喜悅，悉數(shù)消散。

他們和真正的仙家大道，看似近在咫尺，實卻遠在天涯。

莫塵雙手不斷掐訣，頭頂虛空不斷扭曲。

時間稍長，竟浮生道道神秘紋路。

誕生、消失，不過剎那，如曇花一現(xiàn)。

“陣紋！”奚哲和肖鈞心頭駭?shù)馈?

這不是筑基修士才能掌控的手段嗎？宗主當(dāng)真是深不可測。

伴隨著陣紋不斷誕生、消失，不朽宗四周和頂部虛空，浮生朵朵異常淡薄的云霧。

門口十八道土質(zhì)臺階，漸漸化為九九八十一道青石臺階。

靈力近乎枯竭，莫塵收手躺回搖椅，一心二用，恢復(fù)靈力的同時，叮囑道：“護宗大陣永不停止，能過門口石階入內(nèi)者，即可為不朽宗弟子。”

“是。”奚哲和肖鈞心頭一驚，連忙應(yīng)聲。

“日后，極樂宗弟子不可能進入宗門，宗門之外的百姓，是你們的羈絆，也是不朽宗的顏面，不可有失。”莫塵繼續(xù)說道：

“宗門大陣無法兼顧，凡人安危，只能由你們?nèi)找寡惨暎右员Ｕ稀?

大小宗門附近生活的百姓，都受一方宗門庇護，這是各宗弟子門人的主要來源，也是宗門諸多修行資源的重要來源。

因此，世間大小宗門，皆不遺余力的庇護著自家宗門腳下的凡間百姓。

望城鎮(zhèn)，就是紫云谷的屬地之一。

非要爭辯，說莫塵是挖了不朽宗的墻角，才有僅有的兩個弟子和一百多名普通百姓，能說。

但說不通，莫塵收的門人弟子，是紫云谷沒有看上的，不朽宗庇佑的百姓，是紫云谷驅(qū)逐的。

紫云谷和不朽宗，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的因果。

世間更不缺大宗在小宗勢力范圍截胡天資不俗的苗子。

修行界殘酷無比，可去哪兒修行，百姓有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

前提是沒有宗門，為了一個好苗子，不擇手段。

莫塵不會主動擴張不朽宗的領(lǐng)地，但也不會拒絕主動尋求庇護的百姓。

若是有哪家勢力因此尋仇，得先問問不朽宗的刀劍。

……

奚哲和肖鈞受命外巡。

前兩天一切如常，他們一如往常，采摘靈果至百寶閣兜售，指點百姓修行。

可第三天的時候，僅僅一天時間，先后就有近百人，從四面八方遷入不朽宗綠洲。

“怎么回事？”

奚哲和肖鈞領(lǐng)著王海等人，安頓好遷移而來的百姓，讓王海問一下這些落難的百姓，因何落難，又為何紛紛來此。

一個兩個，可以說是巧合。

可一天十幾次，近百人的遷移，單單一個巧合怎么解釋的通。

還沒等到王海的答案，奚哲和肖鈞率先迎來了極樂宗來自四面八方的襲擊。

疲于奔波。

二人和王海等人靈力幾近枯竭之際，難民中有人突然襲殺向百姓。

眼見初期遷移的一名婦孺就要慘死在扮作難民的極樂宗弟子手中。

奚哲咬牙，榨干體內(nèi)最后一絲靈力，斬出踏入修行以后，最強一刀。

尸首分離。

民怨沸騰。

肖鈞和王海再三奔波，堪堪安撫住了數(shù)十人。

極樂宗弟子再現(xiàn)。

突如其來的劍鋒，刺穿了一位耄耋老者的咽喉，也刺破了奚哲和肖鈞宗門弟子最后的一絲體面。

昔日長輩好友的悲痛，更是雪上加霜，抹殺了二人心中僅有的一絲憐憫。

“極樂宗。”奚哲和肖鈞咬牙切齒的望著曾敦敦教誨，教導(dǎo)他們狩獵采藥技巧，讓他們得以茍活至今的老者，生機盡散。

眼底只有無盡的自責(zé)和殺意。

失落的奚哲和肖鈞，沒有做任何逗留，甚至都沒有給死者的家屬，說一句體己話，徑直返回了不朽宗。

在靈泉旁邊找到莫塵。

奚哲開門見山，“宗主，能不能給我一些靈石。”

“嗯～”莫塵知曉外面發(fā)生的一切，卻什么都沒管，一句也不問，淡淡道：“靈石都在藏經(jīng)閣，需要就去拿。”

“多謝宗主。”奚哲和肖鈞拱手見禮，轉(zhuǎn)身離去。

“啾啾啾……”青寓鳥露出人性化的疑惑，目光不斷的在二人的背影和莫塵淡然的神色中徘徊。

試圖尋找一個它能理解的答案。

殊不知，莫塵一萬兩千多年的孤寂，早已淡化了一切。

大道無情，生命，不過是歲月長河中一粒毫不起眼的塵埃。

莫塵當(dāng)下的心目中，只有自己的未來，值得重視，此外一切，都是明日塵埃。

包括不朽宗、奚哲、肖鈞。

他不會用犧牲他人的性命或奪取他人堪比性命的物什，成就自己。

可也不會，因他人，而落淚悲憫，并為之出手相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莫塵幽幽嘆了一句。

需要加快修煉的速度了，不然，他沒有在這兒愈發(fā)混亂的局面，擁有最起碼的自保之力。

沒錯。

莫塵的嘆息，只為自己。

奚哲和肖鈞沒有怪罪莫塵的意思，因為莫塵在他們求仙無路之時，給了他們一個希望。

人生至暗中唯一的光暈，嗅之即醉。

……

翌日，清晨。

微風(fēng)不燥，清風(fēng)徐徐。

奚哲和肖鈞獵殺極樂宗弟子一夜未歸，踩著晨光出現(xiàn)的步伐，回到不朽宗，準(zhǔn)備采摘各類靈果、靈藥去百寶閣售賣。

卻發(fā)現(xiàn)整個不朽宗，沒有一株、一顆成熟的靈藥、靈果。

整個宗門都空落落的。

演武場邊緣的靈樹上，一張紙條，隨風(fēng)飄揚。

“隨心而為，家中無需多慮。”

奚哲和肖鈞先后將頭顱偏向于另一人相反的方向，生怕讓對方看見自己眼眶中不爭氣的眼淚。

平撫了情緒，二人在藏經(jīng)閣分別取了二十塊下品靈石，又踏上了獵殺極樂宗弟子的路。

……

百寶閣，鳳洲分閣。

不朽宗正北三十里處的分閣，因位于面積還不如不朽宗綠洲的長鳳綠洲而得名。

莫塵一來，杜懷安親自屈尊接待。

“我只是來賣一點凡階中下品的靈藥、靈果，怎敢勞煩杜閣主親自接待。”莫塵別有深意道。

杜懷安笑道：“閑來無事，正好陪莫宗主走一走。”

“有勞。”莫塵沒有繼續(xù)試探，當(dāng)真把一個百寶閣分閣閣主當(dāng)做普通小廝，指著貨架上的各種貨物，問東問西。

“……”杜懷安也真如一名普通小廝，不厭其煩，一一解答。

看呆了鳳洲分閣內(nèi)的一眾下屬和前來買賣的眾多顧客。

登上三樓。

一排排的書架，擺滿各種書籍的畫面，映入眼簾。

“貴宗兩名弟子獵殺極樂宗弟子的壯舉，我遠在鳳洲分閣，都有耳聞。”杜懷安善意提醒道：

“似有揚言，極樂宗若殺凡間一人，必百倍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