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山。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城墻上的旌旗交織在一起。

十年了。

當年被逐出山門時，他帶著二十多個師兄弟，一路向西。起初，他們只是想在河西走廊尋個安身之處，卻不料正遇上西域叛亂。朝廷急需兵源，他們便投了軍。

“將軍，風沙要來了?！案睂⑻嵝训?。

慧能點點頭。他早已熟悉這片土地的一切。記得初到西域時，他們連馬都不會騎。第一次上陣，面對叛軍的騎兵沖鋒，他下意識地使出了掃帚功，卻引得敵軍哄堂大笑。

但很快，他們就學會了用刀劍代替掃帚，用戰馬代替腳步?；勰軐⑸倭止Ψ蛉谌胲娭?，創出了一套適合騎兵的刀法。那些曾經在寺院里揮舞掃帚的師兄弟們，如今都成了以一當十的猛將。

風沙漸起，遠處傳來駝鈴聲。慧能瞇起眼睛，看見一隊商旅正匆匆趕往城門。這讓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場大戰。

當時叛軍圍城三月，城中糧草將盡。是慧能帶領三百輕騎，趁夜突襲敵營，燒了對方的糧草。那一戰，他身中三箭，卻依然殺出一條血路。戰后，他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期間無數次夢見寺院的晨鐘。

風沙越來越大，慧能轉身準備下城。忽然，他看見城墻一角有個小沙彌正在掃臺階。那熟悉的動作，讓他心頭一震。

小沙彌的掃帚在地上劃出優美的弧線，塵土飛揚卻不沾身?；勰芸吹贸錾?，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他悄悄走近，發現小沙彌的掃帚功竟有七分火候。

“小師父，這掃地的功夫，是誰教的？“慧能問道。

小沙彌抬起頭，露出天真的笑容：“是方丈教的。他說，掃地也是修行?！?

慧能愣住了。他想起當年在寺院，慧明師兄總說“掃地也是修行“，自己卻嗤之以鼻。如今想來，或許慧明師兄是對的。

風沙中，慧能仿佛又看見了那座熟悉的寺院。青石板，古柏樹，晨鐘暮鼓。他忽然明白，無論走多遠，那座寺院始終在那里，就像這漫天風沙中的一盞明燈。

“將軍，該回府了。“副將再次提醒。

慧能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小沙彌掃地的身影，轉身走入風沙中。他的步伐穩健，就像當年在寺院掃地時一樣。只是這一次，他肩上扛著的不是掃帚，而是整個西域的安危。

夜幕降臨，軍營中點起了篝火。慧能坐在帳中，翻閱著軍報。忽然，帳外傳來一陣喧嘩。

“將軍！“一名斥候沖了進來，“發現叛軍蹤跡，約有兩千人，正在向疏勒城方向移動！“

慧能猛地站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立即召集眾將，部署作戰計劃。這些年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武僧，而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將軍。

“慧凈，你帶五百輕騎，繞到敵軍后方。“

“慧空，你領一千步兵，埋伏在峽谷兩側?！?

“其余人隨我正面迎敵?！?

部署完畢，慧能披上戰甲。甲胄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響，讓他想起當年在寺院時，僧袍的窸窣聲。

黎明時分，戰斗打響?；勰芤获R當先，長刀出鞘。他的刀法剛猛中帶著佛門的慈悲，每一刀都恰到好處，既能制敵，又不傷性命。

戰斗持續了整整一天。當夕陽西下時，叛軍終于潰退?；勰苷驹趹饒錾希鴿M地的狼藉，心中卻沒有勝利的喜悅。

“將軍，“慧凈走過來，臉上帶著血跡，“我們贏了?！?

慧能點點頭，目光卻望向東方。那里，是他的故鄉，是他魂牽夢縈的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