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沈奈看來，羂索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一個失敗者。她其實不覺得困擾了她上千年的問題能夠被他解決。

但，她是不會放棄任何希望的，在這一件事上。

光沈奈很輕易地在五條悟那里請到了假。

“奈醬～難得的假期一定要玩得開心哦——”他是這樣說的，讓光沈奈心情莫名有些復雜。

她這次假期的目的與五條對她的期許背道而馳。

不要這樣啊，太犯規了。不要用這樣輕松的語調說出這種讓她惶恐不安的話啊。不要對她抱有不應該的期許啊。

光沈奈克制地瞥了眼五條悟裸露在外的脖頸，將心中想要將其一口咬斷的沖動壓下。

龐大的銀白色咒力以光沈奈為中心成波狀蕩開，敏銳地捕捉到屬于羂索的那絲，卻又轉了一個彎，停在了一家五條悟常去的甜品店里。

但在光沈奈瞬移到那家店時，她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是一只咒靈。

咒靈無法被普通人看見，也沒有人類所有的一切權力。

這樣的她，又該如何向店員購買東西呢？光沈奈只覺得自己泛蠢，剛剛還微微躍動的咒力“咻”地停滯下來。

光沈奈看著店里來往的人類，略帶甜蜜的微弱咒力讓她想要逃離。她后退一步，轉身只留一剎白光。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辈璋笇γ嫔碇邓{和服的女人端正地跪坐著，抬起頭。她的劉海極長，幾乎遮住了整個額頭。

光沈奈隨意地坐著，一只手搭在微屈的膝蓋上，一只手拿起精致的茶杯，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杯沿。

“你看錯了。”

羂索不理會她的否認，一味地說著，“因為那個‘六眼’？”

“哐當——”茶杯被光沈奈猛地砸向茶案，杯中的茶水撒了羂索一臉。

她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為了問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我不介意讓你千百年來的籌謀毀于一旦，再將你的腦花捏碎了喂狗?！?

看來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了。羂索心想，關于五條悟的計劃要提前了，。

無論如何，光沈奈都是那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要么拉入己方，要么踢出局。

“方法很簡單，只要殺死所有的普通人就可以了。”絲絲白汽從茶壺的口中冒出，茶香四溢。羂索從袖中抽出一塊手帕，慢悠悠地將臉上的茶漬擦盡，那故作優雅的姿態，倒像是真把自己當作某個閨中婦女了。

“不可能?！惫馍蚰沃挥X得惡心到胃都在抽搐著，繃帶下的眼睛忽地冷下來。

“怎么不可能？”羂索飛快地反問。

“難道說，你還真把自己當虛無了？”

“你只是在人類的虛無主義中誕生的咒靈而已。”

“普通人無法自主控制四溢的咒力，所以才誕生了咒靈。”

“如果把普通人全部清除掉，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咒靈，你的夙愿，也就自然而然地達成了。”

“那可是你夢寐以求的死亡啊——”羂索一步一步誘惑著她，在賭桌上逐漸加上籌碼。

羂索并不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只要不干擾到他的計劃，世界大戰也無甚所謂。

“呵——”光沈奈冷笑一聲，“你這個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臭蟲，想的可真美?！?

“我不會對普通人動手的。而且，也并不是只有普通人才會誕生咒靈?！彼卦趯捫渲械娜^松開，白皙的手掌上盡是殷紅的血跡，那是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造成的。

“我可不像你，為了達到理想不擇手段，沒有下限和原則。你做過的那些骯臟齷齪的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惫馍蚰握Z氣冰冷嘲諷。

羂索作為一個活了千年的腦花，其臉皮之厚也如刷了幾十次泥漿的墻壁，這些嘲諷與侮辱對他來說只是隔靴搔癢。

“我實在很難理解，你一個咒靈，哪來的那么多原則？”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奇。

“多管閑事?！惫馍蚰尾荒团c羂索繼續糾纏，起身想要離開。

既然無法把對方拉入己方，那便只能試試后者了，羂索揉了揉自己的腕骨，似笑非笑地看向光沈奈。

“除了我剛剛說的，還有另外一個方法?！?

光沈奈頓住了腳步，但沒再坐下。

“只要人們都忘記了虛無的存在，你自然也不復存在了。”

仿佛有嘆息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良久，光沈奈轉過身，面無表情道：“下次，如果我再見到你模仿她。”

銀白色的咒力刺眼灼痛，狂暴地割裂了雅間的帷幔和家具。

“我絕對會殺了你?！?

光沈奈消失了三天，這三天內，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等她再次出現在咒高內隸屬于她的房間時，桌上擺著一個已經融化的蛋糕，看樣子，是在三天前放上去的。

光沈奈忽然間感到有些無措，以及一些別的，她暫時無法分辨的情緒。

像是被人用棉花狠狠揍了一拳，不痛，只是酸酸麻麻。

卻更令她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