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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學校的疑問與線索

從獨龍鄉前往學校,我和阿洛先到了貢山縣,在縣城的摩托車聚集點,準備租摩托車前往沈青梧所在的村上的學校。一群摩托車騎手聚集在此,等待著客人。他們中有的穿著破舊的工作服,有的則身著帶有民族特色的服飾,臉上都帶著風霜的痕跡。阿洛向他們詢問是否有人愿意載我們去村上的學校,一個穿民族服飾的年青騎手一面和阿洛交談,一面在警惕地打量著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友善。和阿洛交談講好價格后他粗聲粗氣地對著我說:“那地方可沒什么旅游景點啊,路還不不好走,你也確定要去?”我點了點頭,堅定地說:“我們有急事,麻煩您了?!彼艉攘艘宦暎ν熊囀种谐鰜硪粋€穿工作服的黝黑漢子,“阿彪,我們跑一趟。”我和阿洛上了摩托車旋即出發。

摩托車在蜿蜒的山路上飛馳,風呼嘯而過,吹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我緊緊抓住車把,心中滿是對沈青梧的思念和擔憂。隨著離學校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滿心期待著能盡快見到她。

一路上,景色美不勝收。山間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的沙石和游動的小魚。溪邊野花肆意綻放,紅的、黃的、紫的,五彩斑斕,散發著陣陣芬芳。遠處山巒在陽光照耀下,層次分明,仿佛一幅天然水墨畫。怒江地區獨特的地理構造,造就了這般豐富多樣的生態景觀,高山、深谷、溪流、森林相互交織。然而,我卻無心欣賞這如詩如畫的美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盡快見到沈青梧。

終于,學校的輪廓出現在視線中。我望著那幾間曾在照片上熟悉過的瓦房,心中的喜悅如潮水般涌來。我迫不及待地下了摩托車沖向學校,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門衛室的老大爺說沈青梧好像是請假回家了,上周都沒有見到過她。讓我去問一下校長具體情況。

我進入校園,校園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傳入耳中。校舍是幾間低矮的瓦房,墻壁斑駁,窗戶上的玻璃有的已經破碎,用塑料布勉強遮擋著。教室里傳出朗朗的讀書聲,但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仿佛是孩子們在努力地克服著什么。我走向宣傳欄,一張張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照片上,沈青梧笑容燦爛,正和孩子們一起做游戲,孩子們圍繞在她身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滿關愛與溫柔,那一刻,她就是孩子們心中的太陽。還有一張照片是一張團體照,十多人在一條橫幅下的合影,沈青梧在 C位,她旁邊是一位斯文俊雅的男士,緊緊地靠著她,他們都笑得很燦爛。橫幅上的字是“獨龍村希望中學教學樓募捐活動啟動儀式”。在照片旁邊的另一個欄目框內,張貼著她組織的優秀作文競賽的獲獎作文。其中一篇用稚嫩筆跡寫的作文吸引了我:“有一次,我放學回家,不小心掉進大坑里,害怕得大哭。沈老師聽到哭聲,急忙跑來,不顧危險跳進坑里把我拉上來。她的手被石頭劃破,流了好多血,卻笑著對我說‘別怕,老師在呢’。那一刻,我覺得沈老師就像媽媽一樣,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看著這篇作文,我的眼眶濕潤了,對沈青梧的敬佩與思念愈發濃烈。

此刻正好放學,校園熱鬧起來。我的狼狽模樣和突然到訪,引起了學生和老師的好奇。幾個調皮的學生圍過來,上下打量著我,開始猜測我的身份。一個小男孩大聲說:“我猜你是沈老師的男朋友!”其他孩子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我驚訝地看著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猜中了。我和他們交談起來,孩子們天真無邪,口無遮攔。一個小女孩說:“沈老師經常給我們講你的故事,說你在BJ很厲害,寫了好多好多書。我們都好想見見你呢?!甭犞⒆觽兊脑挘倚闹杏科鹨还膳?,原來沈青梧一直在關注著我,甚至連她的學生都對我如此熟悉。

這時,校長走了過來。校長是個黝黑且顯得蒼老的人,我猜不出他的年齡。他看到這里的騷動,便把我邀請到他的宿舍。校長給我倒了杯茶,然后說:“前一個周末,沈青梧去了縣里,后面周一一早讓人代信回來說家里有急事,需要請幾天假,我們以為她回家了,加上后面這邊又斷路,我們就想著她可能因此多耽誤些時間,也就沒有聯系她。沒想到你卻來學校找她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如遭雷擊,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失望與焦慮再次涌上心頭。前一周前她就去了縣里,為什么不和我聯系呢?她現在手機一直關機,無法聯系,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晚上,學校的老師們熱情地邀請我和阿洛一起用餐。餐桌上擺滿了當地特色美食,漆油雞、石板粑粑、竹筒飯等,香氣四溢。老師們熱情地給我夾菜,安慰我不要太擔心。現在斷路,也許是沈老師也聽到新聞了就晚一點回來。原來我聯系不上她或許是剛好在路上沒信號或剛好關機了。然而,這些安慰不了我,我更加忐忑起來。心思根本沒在吃飯上,滿腦子都是沈青梧的去向。

飯后,我被安排在沈青梧的宿舍住一晚。踏入宿舍,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仿佛又回到了與她相處的往昔時光。宿舍布置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書籍和作業本。我坐在床邊,撫摸著被子,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思索著她究竟去了哪里,是發生了什么事。在這寂靜的夜晚,我的思緒愈發混亂。

第二天清晨,我在整理沈青梧的書桌時,發現她的筆記本壓在一疊作業本下,本子的一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無聲地向我發出邀請。我輕輕翻開,里面的字跡工整而熟悉,記錄著日常的教學計劃與心得??稍诒咀拥淖詈髱醉摚嬶L突變,文字變得凌亂,有多處涂改的痕跡。上面寫著一些令人費解的話:“怎么那么少?不夠?。 薄拔疫€要努力,孩子們的未來不能被這樣毀掉”。我眉頭緊鎖,反復研讀這些文字,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直覺告訴我,這和她的離開有著緊密的聯系。

繼續在房間里尋找線索時,我留意到墻上掛著的日歷。在她請假那天的日期上,有一個小小的紅圈,圈住的是一個慈善募捐活動的標注。我回想起之前聽她提過,有個基金會為學校宣傳并進行募捐資金,準備蓋新的教學樓。畢竟現在的教舍太差了,當時她很開心,覺得能給孩子們帶來更好的學習環境。我心中一動,難道問題就出在這個捐贈上?

我帶著日歷找到校長,向他詢問捐贈的具體情況。校長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捐贈這事沈老師配合那家基金會進行了積極的宣傳,開始基金會說效果很好,可以很快安排施工了,但后面又說捐款太少,還要再等等。基金會寄過來的專用捐贈賬戶銀行流水我們看了也確實不多。沈老師一直很憂慮這個事,總自責她沒把宣傳做好。沈老師對這事特別上心,她一直說要想辦法把教學樓蓋起來。她圈起的這個日期應該是和基金會約定好的在網上宣傳活動,這邊學校沒有網絡,她們有些網絡上的事宜就要到城里。這些網絡上的事我不太懂,都是她在聯系對接辦理。”

從校長那里出來后,我決定去沈青梧常去的辦公室看看。辦公室里擺放著幾張陳舊的辦公桌,桌上堆滿了書籍和文件。我一張一張桌子翻找,在沈青梧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個文件袋,上面寫著“捐贈資料”四個字。我急忙打開,里面是一些與捐贈相關的文件,包括她和基金會的信件、基金會關于他們學校的募捐宣傳資料等等。就在我仔細研究這些資料時,一份小小的血液檢查單從文件袋里滑落出來。

撿起檢查單,上面的名字正是沈青梧,檢查單上一堆指標我并不看得很明白,但里面一項標紅超標的指標:白細胞計數(WBC):100×10^9/L卻異常醒目。我把檢查單折好放進口袋,待回去問醫生這個指標超標是什么問題?我決定一會兒就和阿洛趕去縣里,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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