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次日清晨九點,林書第二次敲響黎婉婷的房門,腦袋上不禁浮出一個問號。
昨晚兩人都睡得挺早吧,十二點出頭就回房間了,這人怎么喊不醒。
林書稍稍思考了一會兒,決定自己下樓去忙活。
小村莊的缺點還是很明顯的。例如半夜的時候,只要有一只狗子率先開口,就會引起連鎖反應(yīng),演奏一出此起彼伏的交響樂。
睡眠淺的人分分鐘就會被吵醒。
至于小黎的睡眠質(zhì)量如何,林書還真不知道。
綜上所述,林書一個人慢悠悠的走下樓,走到院子里,貪婪的呼吸著鄉(xiāng)村清晨獨有的清爽空氣,遠(yuǎn)處偶爾還會傳來的三兩聲清脆的鳥鳴。
“這么早起來啦?婷婷呢?”
林書在院子里伸著懶腰時,外公吧嗒著旱煙從大門外走進(jìn)院子里。
“早啊外公,小黎昨晚沒睡好,現(xiàn)在還沒起呢。”
外公嘴里咬著旱煙槍嘴,一邊往外吐著煙霧,語氣里帶著一絲語重心長。
“不要仗著年輕就胡來,還是要愛惜身體啊。”
“知道了,我們現(xiàn)在都很少熬夜了。”林書下意識的回了一句,直到外公走進(jìn)主屋里,他才猛的反應(yīng)過來。
嗯?不對!外公你聽我解釋!
林書看著外公走進(jìn)屋內(nèi)的身影,到嘴邊的話頓時卡在喉嚨里。
外公外婆平時幾乎不上二樓,更別說他們來了以后,所以并不清楚兩人的關(guān)系進(jìn)展到哪一步。
嗚嗚嗚,外公你別走,你聽我解釋。雖然我也很想,但您外孫尚在努力的道路上啊。
“站那兒干什么呢?”
見林書在發(fā)呆,院子中的菜園子內(nèi),外婆抬起頭來問道。
“噢沒事兒,外婆,家里還有雞嗎?我朋友下午過來窯雞。”
“有,你在雞圈里抓一只就行。”
聞言,林書來到雞圈,十來只雞看到人影,還以為是清湯大老爺來給它們投喂,于是紛紛圍了過來。
里面還夾雜著三只大鵝。
雞圈里養(yǎng)鵝也是十分合理的對吧?
林書背著雙手,在雞圈內(nèi)緩慢的踱步,十幾只雞一邊“雞你太…”(劃掉)
十幾只雞一邊“咯咯噠”的叫著,一邊跟在林書的身后,身子一晃一晃的,腦袋卻異常平穩(wěn)。
忽然,林書迅速發(fā)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伸出左手,試圖抓住其中一只。
大幅度的動作頓時驚擾了雞群,一時間翅膀扇動的聲音不絕于耳。
而林書伸手去抓的那只,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咯咯噠”之后雙腳一蹬,一對有力的翅膀快速扇動,一時間竟站到與林書一般高的雞棚之上。
它昂首挺胸,慌亂的動作變?yōu)槌练€(wěn)的踱步,在雞棚上來回走著,嘴里還不停的“咯咯噠”的叫著,如同向著林書叫囂一般。
厲不厲害你坤哥?
林書:?
林書發(fā)出一個問號,并迅速伸手抓住它的腳,引的后者一陣劇烈的掙扎。
不是,跟我一樣高的雞棚你憑什么覺得我抓不住你?
嗯?
說話!
十分鐘后,林書將燒好的開水倒進(jìn)桶里,然后將含淚歸西的雞哥放進(jìn)桶里,準(zhǔn)備開始拔毛工作。
徐家祖?zhèn)鲝s魔刀兇獸亡魂+1。
咯咯厲害死了。
林書將雞毛拔光以后,剩下的掏內(nèi)臟項目明顯已經(jīng)屬于超綱范圍,于是喊來外婆幫忙。
半小時后,林書將放好腌料的咯咯用保鮮膜包住后放進(jìn)冰箱,隨后開著外公的嘉陵摩托來到小鎮(zhèn)上,買了點干荷葉和錫紙。
就是因為要泡干荷葉和腌制咯咯,所以林書才這么一大早就爬起來。啊不然睡到十一點不香嗎?
隨著嘉陵仔“嘟嘟嘟”的排氣管聲,林書剛把車開進(jìn)院子里,就發(fā)現(xiàn)小黎已經(jīng)起來了,此時正坐在院子里陪著外婆聊天。
沒有打擾兩人,林書走進(jìn)廚房內(nèi),往大木盆內(nèi)裝滿了水。再將荷葉展開放到里面,最后壓上重物,窯雞前的準(zhǔn)備工作便完成了。
至于番薯,小溪邊有一大片菜地,村民們的農(nóng)作物基本上都種在那邊,外公家自然有劃分的一片地。
到時候直接去地里挖就可以了,并且窯雞的地點也在番薯地,屬于是一舉兩得。
忙活了一早上的林書總算是閑了下來,此時已經(jīng)十一點出頭。
累的夠嗆的林書來到主屋的客廳內(nèi),毫不客氣的往沙發(fā)上一躺。
嘿,木制沙發(fā),躺著怪不舒服的哈,腦袋硌得慌。
“累啦?”
小黎從屋外走來,將林書輕輕扶起,自己往沙發(fā)上坐下,隨后將林書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腿上。
木沙發(fā)肯定硌腦袋。
林書枕在她的腿上,稍稍挪動著身子,調(diào)整著舒適的角度。
“外婆呢?”
林書舒服的瞇起眼睛,透過睫毛的縫隙看著小黎的臉問道。
“外婆去做飯啦。”小黎低著頭看著林書愜意的表情,伸出小手輕輕的撥弄著他的劉海,臉上笑意不止:“辛苦我家哥哥了哦。”
“有小懶蟲睡到中午才起床哦。”
“是呢,小懶蟲想要補(bǔ)償勤勞的壞家伙。”
林書睜開雙眼,抬起脖子賊兮兮觀察著四周,確認(rèn)安全后做了一個仰臥起坐的動作,在小黎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這是訂金哈。”林書重新躺在小黎的腿上,一臉笑意的看著小黎的那泛紅的臉頰:“有機(jī)會再付我全部的補(bǔ)償吧。”
“哼,壞家伙。”
……
“打電話問問路遙什么時候到。”
吃過午餐的林書癱坐在竹椅上,一動也不想動。
黎婉婷點了點頭,給路遙撥過去一個微信通話。這個人可能在開車,肯定就不能打視頻了。
黎婉婷甚至沒來得及聽清路遙的微信鈴聲,電話就被瞬間接通。
“婷婷,怎么啦?”
黎婉婷被她接電話的速度整的一愣,這個人明顯在玩手機(jī),不會還沒出發(fā)吧?
盡管心中疑惑,黎婉婷仍是開口問道。
“遙遙,你到哪兒啦?”
“我看看,我們馬上就下高速了,還要十分鐘左右吧。”
黎婉婷:?
“你們?”
“對,我和…過了!我的哥!就是剛才的匝道啊!”
路遙的聲音忽然激動起來。
“啊?我靠!一下子沒注意,錯了,我的姐!”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男聲,黎婉婷陷入了沉思。
“你是豬嗎!”
路遙氣急敗壞的罵道!
“失誤失誤!小問題,繞一下路的事…誒誒?開車呢我靠!別動手啊我的姐!”
“哈…真是服了你了。喂?婷婷,出了點意外,我們還要半小時。”
“你和誰一起過來的?”
黎婉婷沒忍住問道。
“徐南風(fēng)啊。”路遙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他現(xiàn)在在羊城,我們肯定一起過來咯。”
“行吧…那你們到村口了告訴我,我喊林書去接你們。”
“行,那我掛了哈。徐南風(fēng)你個傻…”
隨著路遙的怒吼,微信電話被掛斷,黎婉婷維持著接電話的動作,久久未語。
這倆人,是不是不太對勁?
“怎么了?”
看著他呆滯的樣子,關(guān)心的問。
“你不用打電話給徐南風(fēng)了。”小黎放下手機(jī),滿臉都充斥著怪異:“他倆一起來的。”
“啊?”
很喜歡林書的一句話。
昨天徐南風(fēng)就在羊城,這會兒兩人又是一起來的。
那就說明,徐南風(fēng)昨晚也待在羊城。再結(jié)合兩人一起前來的舉動…
林書得出一個驚為天人的答案。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小黎,發(fā)現(xiàn)后者也正看著他。
林書瞇了瞇眼睛,表示這倆人是不是…
小黎呆萌可愛的眨了眨眼睛,表示我只是個小孩,我啥都不懂。
林書頓時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表示你再裝!
小黎皺著小鼻子,露出一個可愛十足的警告。
“你倆干嘛呢?”
一直注意著他倆的外公,實在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呃…”
兩人同時僵住,保持著對視的動作,不敢回頭去看外公。
“沒事。”林書硬著頭皮替小黎打起掩護(hù):“午飯后做臉部操呢,這樣能抗衰老。”
“噗嗤…”
對于林書的張口就來,小黎實在沒有忍住,不小心笑出聲來。
外公眼睛瞇起,閃過一道精光。
你騙糟老頭子呢?真是搞不懂現(xiàn)在的年輕人。
半小時后。
“遙遙他們到啦,辛苦你去接一下咯。”小黎拍了拍林書的肩膀說道。
目送著林書離去的身影,小黎站起身來走到外婆身后,伸出柔軟的小手輕輕的替她捏起肩來。
外婆稍微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小黎那張笑意盈盈的俏臉,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堆疊在一起。
她伸出略微枯槁的手,輕拍了兩下肩膀上小黎那柔嫩的小手,隨后轉(zhuǎn)過頭去,靠在竹椅的靠背上,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午后慵懶的風(fēng)吹過,吹起院子一片祥和。
外公坐在院內(nèi)的荔枝樹蔭下,吧嗒吧嗒的咬著旱煙槍,笑瞇瞇的看著身側(cè)的兩人。
外婆滿臉的笑意,盡情的享受著小黎的按摩。荔枝樹的葉子與風(fēng)嬉戲打鬧著,發(fā)出一陣陣愉悅的沙沙聲。
小村莊的午后是靜謐的。
同時,小村莊的午后也是吵鬧的。
祥和的景象僅持續(xù)了十分鐘不到,院子大門便開進(jìn)來一部奔馳G。
一同而來的,還有那吵吵鬧鬧的爭辯聲。
“我說你還不承認(rèn)!跟著導(dǎo)航都能走錯!”
“你也沒提醒我啊我的姐,我開著車呢,哪兒敢分心看導(dǎo)航啊,你還把導(dǎo)航的聲音關(guān)了。”
“唉喲~我的哥,你的意思開錯路這事兒怪我咯?”
“不不不,我哪兒敢啊?你別瞎說啊。”
黎婉婷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后排上林書那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視線往前移動,是一副頭疼樣子的徐南風(fēng),還有副駕駛上路遙那理直氣壯的表情。
“你這跟你打游戲時一模一樣,玩的菜還嘴硬。”路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走了下來,瞬間換上一副乖巧的表情:“外公外婆好~”
徐南風(fēng)這時也走下車來,超級富二代在長輩面前,也顯得十分的乖巧。
“外公外婆好。”
外公和外婆一臉笑呵呵的回應(yīng)。
得,又來一對歡喜冤家。
至于林書?
他早就在車停穩(wěn)的一瞬間,開門下車跑路一氣呵成。
看來僅是村口到外婆家的這短短一段路里,就遭受了不少的折磨。
這倆人要是沒點事他把頭擰下來給小黎當(dāng)球踢!
黎婉婷依然保持著替外婆捏肩的動作,實在沒忍住心中的八卦。
“你倆…”
路遙和徐南風(fēng)對視一眼,一起默契的開口狡辯。
“沒關(guān)系,純朋友,游戲搭子!”
黎婉婷頓時翻了翻白眼。
你倆騙鬼呢?
可現(xiàn)在也不太適合問,下次跟路遙單獨待一塊的時候再好好審問一下得了。
“還有什么活要干的?”徐南風(fēng)把給老人家買的一些營養(yǎng)品放入屋內(nèi),跑到院子里對著林書問道。
林書看了看時間,露出一副惡趣味的表情。
“富二代,你下過地嗎?”
徐南風(fēng)頓時一愣,不是說來窯雞嗎?
看著林書遞過來的鋤頭,他的臉色猛然一變。
我超,這不會是騙我來干農(nóng)活的吧!
四人來到外公外婆家的番薯地,徐南風(fēng)看著手里的鋤頭,又看了看地里的番薯,久久不語。
就這?
還以為要下水稻田呢?
挖番薯而已,他還真會。
徐富二代當(dāng)即擼起袖子,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揮起手中的鋤頭。
他挖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
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三人都跟見鬼似的看著他,當(dāng)即心中暗爽。
“看著我干嘛?干活啊!搭窯啊!”
呵,沒想到吧,我真會!
他在在爺爺家可沒少干活。
林書和黎婉婷迅速回過神來,開始尋找沒有作物的空地準(zhǔn)備搭窯。
路遙走向前,一臉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徐南風(fēng)。
中午陽光很大,僅一會兒,徐南風(fēng)的側(cè)臉便有汗水流下。
“可以啊富二代,沒想到你還真會啊。”
徐南風(fēng)停下動作,雙手搭在鋤頭的木柄上。
“那是,每次活老家都沒少幫爺爺干活。”
路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在口袋內(nèi)掏出來一包紙巾,抽出來一張向他遞去。
“不用,這才哪兒到哪了,一會兒再說。”徐南風(fēng)搖了搖頭,重新站直身子揮起鋤頭。
“那好吧。”路遙強(qiáng)行忍住替他擦汗的想法點了點頭,破天荒的有些乖巧。
林書和黎婉婷此時鬼鬼祟祟的蹲在一旁打量著他們。
“我第一次看遙遙這么乖。”小黎語氣中帶著三分驚奇、三分興奮,還有九十四分的八卦。
這兩人絕對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