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螻蟻蒼生
- 天龍八部里的吃瓜小僧
- 周應(yīng)回
- 2140字
- 2025-04-02 22:00:00
大理城西五十里,白家寨。
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前,圍著一群面色慘白的村民。
地上躺著兩具尸體,被草席草草卷著,血跡滲透席子。
陰風(fēng)卷著紙錢,飄過水井。
一位農(nóng)婦癱坐在井臺上,懷里緊抱著一個繡著“長命百歲”的肚兜,雙眼空洞,聲音嘶啞:
“那女魔……她就這樣闖進來,一把抱住我的孩子……”
“孩子哭喊著‘你不是我媽媽’,可她……她竟笑著唱‘搖搖搖,搖到外婆橋’……”
“她……她捏著孩子的臉,笑著說‘心肝寶貝,媽媽疼你’……要玩到晚上才送回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農(nóng)婦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可天黑時,她丟回來的……是我的孩子……渾身冰冷……已經(jīng)……”
農(nóng)婦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死死攥著那件小肚兜。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老者忽見身后出現(xiàn)一個戴著斗笠的灰衣僧人,頗為驚訝,顫聲道:“長老不知,已經(jīng)是第三個孩子了……葉二娘這瘋子,專挑白胖的娃娃下手!”
“孩子他爹和爺爺去阻止,也被刀砍死了!這世道!殺人的世道啊!”
“官府不管,江湖上也沒人管,我去跟那瘋婆子拼了!”
一個年輕漢子怒吼著,掄起鋤頭砸向磨盤:“難道就任由她殺我們的孩子!?”
年輕漢子眼中冒火,憤怒地給自己來了幾巴掌!
老者絕望地?fù)u頭:“葉二娘武功太高了……還有個幫手叫什么云中鶴....上次甘家寨的人攔她,被她和那個采花淫賊聯(lián)合起來屠了一個寨子……”
“孩子!孩子!娘來找你了!”
農(nóng)婦突然撲向井臺:“果果說井里有月亮要撈...如今月亮還在...”
眼看農(nóng)婦要投井自盡,虛言用松子打中她跟腱,農(nóng)婦頭朝下栽倒在井邊,眾人驚呼著拽住她懸空的雙腿。
人是救了回來,虛言心中卻無半點欣慰。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這農(nóng)婦的心已經(jīng)隨著孩子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具軀殼罷了。
木婉清站在人群外,殺意凜然,手指死死扣住馬鞭,突然一鞭抽斷旁邊的木樁。
“啪!”
這聲鞭鳴,驚的農(nóng)婦一個哆嗦。
農(nóng)婦忽然站起來,行尸走肉般走向虛言。
“傻根!傻根!孩子他爹!你回來了!快!快去找咱家果果!咱家果果被妖怪抓走了!”
農(nóng)婦發(fā)了瘋地抓著虛言的胳膊:“傻根!他爹!他爹!快去救咱家果果啊!你為何不動!?你還是不是孩子他爹!?”
農(nóng)婦瘋了。
虛言抬頭看天。
這大理的天很藍很低,云很白很美。
但誰又關(guān)心這藍天白云下的蕓蕓眾生?
堂上貂蟬貴客,階前螻蟻蒼生!
“這天底下哪有他娘的王法!?趙宋,契丹,吐蕃,西夏還有這大理!到哪不都一樣?百姓跪著,豪紳笑著,拳頭大的是爹,不要臉的稱王稱霸!”
風(fēng)波惡生前的話猶言在耳。
“他爹!你為什么不去!你還是不是男人?!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你還算什么男人?!”
農(nóng)婦歇斯底里的在虛言身上拍打著,撕扯著。
幾個婦人想去扯住農(nóng)婦,虛言拿眼止住。
婦人們哭成一片。
眼看虛言臉都被抓爛,木婉清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扯住農(nóng)婦胳膊道:“夠了!他不是你男人!”
農(nóng)婦回頭看去,見到木婉清時,慘叫一聲,捂著嘴尖叫著躲在虛言身后。
“他爹!他爹!”
“她就是葉二娘!就是她搶走了咱家果果!”
“你快讓她把咱們兒子還回來!我還要給兒子吹糖人呢!”
農(nóng)婦渾身戰(zhàn)栗,驚恐萬狀地蜷縮在虛言身后。
忽然間,農(nóng)婦哆嗦著咬住虛言的肩膀,牙齒深深嵌入皮肉。
鮮血頓時浸透了僧袍,順著衣襟滴落在地。
虛言身形微顫,卻仍如磐石挺立。
他分明可以運起金剛不壞體抵御,卻因運功會傷其牙,便任由那婦人撕咬,只低聲誦念:
“我佛慈悲!”
木婉清望著虛言那平靜如水的眼神,喉頭哽咽,別過臉去,淚水模糊了視線,踉蹌著退入人群深處。
直到木婉清的身影完全消失,農(nóng)婦才如絕處逢生般松開口。
這可憐的女人,癱坐在地,嘴角還掛著血絲,眼神空洞地望著地上用竹席卷著的兩具尸體。
圍觀的百姓無不掩面而泣。
有人顫抖著遞來粗布,為虛言包扎。
老嫗跪地痛哭:“蒼天啊!作孽啊!”
....
待眾人都安靜下來,虛言來到那位老者面前:“老人家,您剛才說,白家寨已經(jīng)死去三個孩子了?孩子們都是多大?是男是女?”
老者也被剛才小和尚的佛性所感動,恭敬回道:“回長老的話,都是不滿兩歲的男孩子。”
虛言問:“你們白家寨還有沒有這樣的孩子?”
老者道:“還有幾個,不過都送走了,現(xiàn)在誰還敢露頭?”
虛言問:“這葉二娘在白家寨肆虐,都是什么時候來?”
老者道:“行蹤不定,不過都是子時以后來。她每次來都會先唱歌,起初村民們都沒當(dāng)回事,以為是哪來的婆娘鬧瘋病,直到連續(xù)搶了兩個孩子以后,這才發(fā)覺不對勁。到了第三天晚上,又被搶走了一個孩子,村民們才知道她就是無惡不作葉二娘。”
虛言問:“這女魔頭既然連續(xù)三天晚上過來,那她是不是就躲在附近?”
老者道:“像是,聽有人說在桂花園亂葬崗見過那女魔頭。”
虛言問:“桂花園亂葬崗在何處?老者能否指點道路?”
老者慌忙道:“長老年歲尚輕,可不敢去枉費了性命,那葉二娘沒人能治得了他,就連大理皇城都不愿意招惹。長老若是真想幫助我們寨子,不妨為這些冤死的人做一場法事,好讓他們到了陰間不要再受這人間的苦。”
虛言道:“阿彌陀佛,法事自然要做的,惡魔也是要除的!”
老者搖著頭嘆口氣,眼神里又是欽佩又是憐惜,猶豫了片刻,對旁邊那個漢子道:“貴生,你帶這位小長老去吧。”
那喚作貴生的,正是那個扇自己耳光,拿著鋤頭要和葉二娘拼命的漢子,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長老若去,算我貴生一個!”
貴生說完,又有十幾個村民站了出來。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
虛言頗為動容,合十道:“善哉,降妖伏魔小僧一人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