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罪惡的終結(jié)(山君篇)
- 初級博弈3:不滅之核
- 液態(tài)怪獸
- 5358字
- 2025-03-09 08:00:00
我沒有想到一大早竟然就因為這點事情就大吵大鬧起來——起初是7號車廂傳來唐巧巧的尖叫,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情了,連忙穿好外套跑過來,結(jié)果就看見她揪著魏穆林的衣領(lǐng),站在703房間里——還有那個蘇柳柳,一個勁兒叫著要什么抓內(nèi)鬼,我差點都要當(dāng)真了,這才知道他們說的是偷吃蛋糕的內(nèi)鬼。
真的是偷吃蛋糕的內(nèi)鬼嗎?我最近也有些精神脆弱——自從上次魏穆林提出殺害謝坤的兇手可能是校外的人,我就已經(jīng)在懷疑行動組里可能出了問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岳矩,這家伙雖然是刑警出身,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也不差,最近卻總是闖禍;還有明朝,這家伙也不讓人省心,年紀輕輕的,長得也還挺俊,卻總是寡言少語,像瞞著什么似的。
我最懷疑的人居然是身邊最得力的干將——我怎么會做這樣的夢?這兩天我腦子里全是內(nèi)鬼,今天聽見唐巧巧他們的聲音,我真懷疑他們是不是變著法子在提醒我。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只是孩子們在鬧矛盾而已。我嘆了一口氣。這仨孩子沒一個省心的——一個是北都魏家的公子,一個是唐教授的孫女,還有一個雖然跟研究院無關(guān),但好歹也是鬼川市市長的千金,我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更重要的是,他們?nèi)齻€還不是調(diào)皮搗蛋那種鬧,而是還真有點本事,是能思考的那種,我更不方便出手了。
鬧就鬧吧——我也無可奈何,從上車以來,我還沒見這幾個孩子精神這么好過,也許還是一件好事?我靠在門邊,看著明朝和岳矩姍姍來遲,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
不想了,內(nèi)鬼的事情就放一放吧。我只覺得一陣疲憊,反正車上還算安全,真有內(nèi)鬼的話,憑借我的身手也能保證其他人的安全,現(xiàn)在就陪著這幫小偵探們玩玩吧。
“好啦,各位!”三個人里蘇柳柳興致最高,“現(xiàn)在我們打算找出那個偷吃蛋糕的人!我們的懷疑對象就在6、7、8號車廂的六個人中,請大家配合調(diào)查!”
“搞什么鬼啊······”明朝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看看我。我朝他聳聳肩,偶爾放松一下也沒關(guān)系,反正現(xiàn)在都在7號車廂,世界上沒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順帶一提。”唐巧巧也發(fā)言了,“我和蘇柳柳昨天一直在一起,只在晚上22點四十五分來703上過衛(wèi)生間,當(dāng)時山姐也在這里,對吧?”她看著我,眼神很是犀利,看來她今天非得找到這個偷吃蛋糕的家伙才會罷休。
“對。”我配合地說道,“不過因為蛋糕一直蓋在鍋蓋下面,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之前動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道,“哦,對了,在那之前,大概22點一刻的時候,我上完洗手間出來,剛好看見魏穆林離開。”
“這一點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唐巧巧說道,“他說他只是來上廁所,看見里面有人就走了。”她思索著,然后問道,“山姐,冒昧問一下,請問你上洗手間大概花了多長時間?”
思考挺周到嘛——我似乎又對這幫孩子高看了幾分。我從21點到23點,全程坐在餐桌前,沒有人碰過那個鍋蓋——唐巧巧應(yīng)該是覺得有人趁我上洗手間的時候偷吃了蛋糕?這倒是不無可能,只不過吧······
“我應(yīng)該只用了兩三分鐘吧?”我想了一會說道。
“兩三分鐘吃得完一整塊六寸的蛋糕嗎?”蘇柳柳自言自語道。
“那得多餓才行啊······”魏穆林冷哼一聲,“別懷疑我了!如果真是我,我根本不知道廁所里的人什么時候會突然出來,搶在兩三分鐘里吃完一整塊蛋糕這也太勉強了吧!”
“說的也是。”蘇柳柳點點頭。
他們真打算就這么查下去?我心中不禁思考著——之前在美術(shù)室的時候我還沒感覺他們有這么強勢,唐巧巧指認蔣楓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她底氣不足,魏穆林推理的時候也并非一帆風(fēng)順——倒是現(xiàn)在,他們似乎已經(jīng)完全可以接替我們的工作搞偵察了——我居然有了一絲危機感,怕是再過幾天,這幫孩子說不定就要反過來嫌棄我們配合不到位了。
唐巧巧開始對我們逐個盤問,她真的給我一種熟練的探員的感覺,我都想把明朝啊,岳矩啊全部踢出去,讓這三個孩子加入我們行動組。
唉,難怪研究院把我們外派出去給唐教授當(dāng)私人保鏢······
按照唐巧巧的意思,她昨天晚上因為全程和蘇柳柳在一起,就算是到703來,也是在我的監(jiān)視下,輪流使用洗手間——也就是說,當(dāng)時蛋糕至少被兩個人看著,而上廁所的時間也不過一兩分鐘,除非我們?nèi)齻€同時說謊,否則她倆就一定沒有偷吃。
思路還挺清晰,難怪這么有底氣盤問別人。在我的視角里,21點剛過,我從餐車來到703值班的時候,恰好跟從6號車廂來,接替我值守餐車的明朝相遇,他當(dāng)時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看上去沒什么重量。之后就是看見魏穆林離開的背影,以及唐巧巧他們的來訪。蛋糕——至少蓋在蛋糕上的鍋蓋從沒有人動過。等到我回餐車跟明朝換班已經(jīng)是23點整了。
唐巧巧果然盯上了明朝。他如果在21點,孩子們回房之后迅速把蛋糕連盤子一起藏在手提箱里帶去餐車偷吃,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不過,那家伙······像是會偷吃小孩蛋糕的人嗎?
手提箱很快就被搜了出來,里面果然有奶油的污漬;不過跟污漬一起的,還有幾個白奶油泡芙,據(jù)明朝所說,這是他昨天晚上值班的時候在餐車做的,想當(dāng)夜宵吃,只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時間太晚了就收在了手提箱里,污漬應(yīng)該是泡芙弄上去的。
至少我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明朝說,他23點就回到了6號車廂,換岳矩去703值班,之后就一直在6號車廂,哪里也沒有去過。
再就是岳矩,這家伙的部分行動魏穆林已經(jīng)幫他交代了。他否認和魏穆林一起偷吃了蛋糕不認賬的可能,應(yīng)該沒有撒謊——因為他在辯駁的時候肚子叫個不停——我都有些自責(zé)了,昨天因為他放蘇柳柳進到魏穆林家的院子里,我讓他寫完檢查之前不能吃飯——誰知道這個笨蛋文字功底太差,硬是拖了一天沒吃飯還沒有寫完。
按照岳矩的說法,從23點他來到703到23點零五分發(fā)現(xiàn)蛋糕被偷吃,他確實動過偷吃的腦筋,但并沒有得逞;之后的時間里,他就鎖上房門睡著了,知道今早六點唐巧巧來敲門,其間沒有其他人能進來的可能。
情況就是這樣了——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答案,但我不打算說出來。眼下,這三個孩子似乎還樂此不疲地在尋找這游戲的真相,我倒樂意等他們自己解開謎題,畢竟如果我要保護的對象都是聰明孩子,我的工作也許也能簡單許多,至少不用操這么多心了。
“謎題,全都解開了!”突然,魏穆林信心滿滿地大喊一聲,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只見他得意地笑了笑,看向了我,毫不猶豫地大聲說道,“山姐,偷吃蛋糕的人就是你吧!”
“哦?”我笑了——自從當(dāng)上組長之后我很少這么輕松地笑過,這次我是真的覺得眼前的孩子越來越有趣了。“說說你的看法吧。”我不慌不忙,夾起了一根煙,點上火,做好了看戲的準(zhǔn)備。
“如各位所見。”魏穆林開始了他的推理,“按照證詞,蛋糕被偷吃的時間只能在21點到23點零五分之間。除開岳矩換班之后的五分鐘,以及山姐,你自己去上廁所的兩三分鐘,你可以說是全程呆在703里!”他振振有詞,“無論是我,還是Coco她們,來到703房間的時候都沒有打開過鍋蓋,所以你完全有可能在某一個時間段偷吃了蛋糕!”
“你有什么證據(jù)嗎?”我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研究院的規(guī)矩,只談可能性,不談證據(jù)。”魏穆林笑了,牙齒白白的,挺整潔的。
“那可真是糟糕。”我裝作有點懊惱的樣子,“所以呢?有人幫我說兩句嗎?”我看向唐巧巧,我知道她肯定不會同意這么輕率的結(jié)論的。
“為什么就不能是你自己趁那兩三分鐘的時間迅速吃完蛋糕呢?”蘇柳柳倒是先說話了,她似乎就認定魏穆林才是犯人。
“這一點唐巧巧可以回答。”魏穆林居然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都把辯解的工作甩給了唐巧巧——看起來他說不定比我還自信。
“幾乎不可能。”唐巧巧認真地說道,“兩三分鐘······把一整塊蛋糕囫圇吞下還好說,但是要在這么短時間里還要保持桌面和自身衣服不被弄臟,而且還是在洗手間里的人隨時可能出來的情況下······這太極限了,沒有人會這么做。”
“看吧!”魏穆林得意極了,整個人仿佛都要飄起來一樣。
“你也別得意太早!”唐巧巧繼續(xù)說道,“魏穆林,你真打算指控山姐偷吃了蛋糕?”
“不然呢?”魏穆林似乎就咬定了我是那個無聊的搗蛋鬼,“按照證詞,岳矩探員和我偷吃未遂,明朝探員從未進入過703,拋開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一個就算再難以想象,也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很遺憾啊,魏穆林。”唐巧巧冷笑道,“山姐,她是最不可能偷吃的人。”
“你說什么?”
魏穆林張大了嘴巴,神情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
“這可不像你啊,魏穆林。”唐巧巧的語氣有些嘲諷的意味,她死死盯著魏穆林的眼睛。“之前在美術(shù)室你考慮得那么周密,為什么這一次你卻疏忽了呢?是你沒有想到,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呢?”
“我······”魏穆林肉眼可見地緊張了,他的額頭滲出了粒粒汗珠。
看起來這才進入正題了。我悠閑地吸了一口煙,果然,這幫孩子一點也不簡單。
“山姐在21點之前一直守在餐車里,真要嘴饞了她隨時都可以弄到吃的。”蘇柳柳說道,“就像明朝探員一樣,只是做點糕點而已,餐車里食材有那么多,何必跟我們一幫高中生搶蛋糕吃?”
“你到底想說什么?”
魏穆林有些急了,他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唐巧巧和蘇柳柳兩個人,一左一右把他圍在中間,我都有些為他的處境感到惋惜——這家伙,太小看女孩子們的第六感了!從一開始,我就沒覺得她們真的相信了你的那些謊言。
“我想說什么?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唐巧巧拍了拍魏穆林的肩膀,玩味地看著他,“你自己說的,‘排除所有可能’——排除山姐,排除沒去過703的明朝探員,排除只有五分鐘作案時間,甚至在中途就被你撞見的岳矩探員,請問,‘犯人’,還能是誰?”
“你難道想說我真的就在那兩三分鐘里吃完了整個蛋糕嗎?”
“不然。”這回輪到蘇柳柳了,“你有更保險的方法。”
我都不敢想魏穆林被兩個女生輪番拷問,心里會有多么恐懼!也許對于青春期的孩子說不定是件好事?我在想什么啊······都是三十多歲的老阿姨了,竟然會突然燃起看八卦的心理······
“吃掉一整塊又甜又膩的蛋糕,本身就不是能在十分鐘之內(nèi)解決的。”唐巧巧說道,“何況是‘偷吃’,懷著罪惡的心理,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難免會手忙腳亂,把現(xiàn)場弄得一塌糊涂。然而,如果犯人并不是在現(xiàn)場當(dāng)場偷吃的,而是把蛋糕連盤子一起帶到了別的地方呢?比如······”她壓低了聲音,一時間我甚至懷疑她才是反派。“你自己的房間?”
“開什么玩笑?”魏穆林繼續(xù)狡辯道,“我怎么可能單獨把蛋糕帶到房間去?你也看見了,鍋蓋下面只有蛋糕不見了,盤子這不還是好好的在這里嗎?我有異議!這和現(xiàn)場是矛盾的!我有異議!”
“你之后再把盤子放回來不就是了?”蘇柳柳說道,“我看啊,你多半是一開始就打算偷吃,沒想到半夜山姐居然會在703值守,你就一直躲在門口等待時機,看見山姐去了洗手間,你就端走了蛋糕,直到23點零五分把盤子送回來,是不是啊?”
“誰說的?我當(dāng)時是想去上廁所!”魏穆林反駁道,“還有誰說我一直躲在門口?你有證據(jù)嗎?另外23點的時候明明岳矩探員也在,我怎么可能就這樣當(dāng)面把盤子送回來?你難不成想說岳矩探員也是共犯?”
“啊?”唐巧巧還沒說話,岳矩倒是先驚住了——我用眼神制止住了他。
“你還真是嘴硬,不見棺材不落淚!”唐巧巧嘆了一口氣,“本來你要是老老實實認錯我就放過你,看起來你是非要嘗嘗我的大力飛腿了!”
“無憑無據(jù)!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
魏穆林看起來是真的打算硬撐到底了——我真的有些期待之后這小情侶會發(fā)生什么了,我想起了我在特工訓(xùn)練營時期交往的男友,那家伙后來被查出是一個想要竊取研究院情報的間諜——我知道欺騙我的男人的下場會是什么樣的,不禁有點為魏穆林擔(dān)憂咯。
“你從起床到現(xiàn)在,腦袋一直昏昏沉沉,還有點痛,對嗎?”唐巧巧思路清晰,一點機會都不給魏穆林,“昨天天氣那么冷,車廂的門密封性也不怎么樣——你要不猜一猜,長時間站在走廊里,你會怎么樣?”
“啊!”魏穆林驚叫一聲。
“你感冒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唐巧巧揪著魏穆林的耳朵,“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感冒發(fā)燒都是互相照顧的,你真以為這回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岳矩探員的事情,不也是你自己交代的嗎?你讓他去關(guān)燈關(guān)門,你這不就能趁他背過身去,把藏在背后的盤子塞回鍋蓋下面了?”蘇柳柳也一臉鄙夷地說道,“你真當(dāng)我們傻啊,編出這么沒水準(zhǔn)的謊話。”
“哎喲,饒命啊——”見事情完全敗露了,魏穆林終于認了栽。他被唐巧巧和蘇柳柳一左一右架進了702房間,緊接著就傳來了慘絕人寰的叫聲,留下我、明朝和岳矩三人相顧無言地站在703房間中央。
“鬧劇。”明朝扶著額頭,冷冰冰丟下了這么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山姐,我真沒想到那孩子這么精。”岳矩臉色很是尷尬——我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失誤了。
“罷了,也讓我靜靜吧。”我也懶得計較,迅速把岳矩打發(fā)走了。
從清早六點整開始他們的偵探游戲,到魏穆林迎來他“罪惡”的終結(jié),僅僅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或許真的跟明朝說的一樣只是一場鬧劇,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情里有哪些不太和諧的地方。
是什么呢?我想不明白。雖然我一開始就看透了魏穆林的謊言,但有一個人的某個行為我一直覺得不自然。這真的只是一場鬧劇嗎?我看著窗外,雨還在下著,遠處陰云密布,隱約能聽見雷聲。
看來又一場大雨就要來臨了——這仿佛在預(yù)告眼下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只是一個序幕,一切惡行還在延續(xù)著,接下來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即將到來。
北都市快要到了,就在今天。
702里傳來嬉笑聲,看起來她們已經(jīng)原諒了他。當(dāng)孩子就是好啊,不是嗎?我想起了曾經(jīng),我也有這樣的朋友——就算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遇見什么坎坷,卻還是抓住機會就鬧騰一番。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笑容越來越少了呢?
還是給年輕人一點私人空間吧。我嘆了一口氣,點上了第二根煙。
“希望我的預(yù)感是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