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丹霞的機械義體在青蓮光焰中碳化剝落,原本流暢的金屬線條,此刻如同被烈火炙烤過的朽木,處處龜裂。
鈦合金脊椎上,“XJZ-1984”的仙界符文如同一條條焦黑的蜈蚣,在殘存的電弧中扭動掙扎,發出滋滋的聲響。
她抬起半熔化的機械臂,原本精密的五指關節如今只剩下一團黏糊糊的金屬疙瘩,無力地指向前方。
“非遺傳承必須服從資本!你們這是……反工業文明……”
葉丹霞的聲音嘶啞,混雜著電流爆鳴與機械磨損的雜音,像是從破損的揚聲器中擠出的噪音。
話音未落。
“服從你八輩祖宗!”
阿珍旋身,腰間懸掛的絞胎瓷戒猛然甩出,如同一道流星劃破空氣。
瓷戒表面雕刻的西夏貔貅圖案,在空中驟然活化,幻化成一頭孔雀藍的光獸,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葉丹霞的機械脖頸。
“咔嚓!”
金屬斷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瓷戒內部,微型全息投影裝置瞬間啟動,將一段塵封的影像投射到空中。
那是1984年的實驗室。
昏黃的燈光下,葉青玄年輕而瘋狂的面孔,被冰冷的機械臂映照得格外陰森。
他操控著精密的儀器,將一根根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神經同步蟲洞,刺入陳三錘的太陽穴。
陳三錘被束縛在實驗臺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膚下暴起。
更令人驚駭的是,火星稀土正順著他的血管,緩緩流向不遠處的一個磁州甕底部,凝成一個詭異的北斗七星圖案。
“看見了嗎?”
阿珍的指甲,深深摳進自己脖頸上的區塊鏈刺青,猛力一撕。
“刺啦——”
血肉模糊中,一張皺巴巴的《天工開物》殘頁被硬生生扯了下來,上面沾滿了鮮血。
“你們九黎的根,四十年前就爛透了!”
阿珍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小滿的量子手指,突然閃電般刺入空氣中漂浮的數據裂縫。
他的皮膚下,一條條DNA狀的西夏密碼,如同被激活的活蛇般瘋狂游走,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想起奶奶臨終前,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在那只布滿老繭的磁州甕上,顫抖著刻下第一道弦紋時的情景。
“真的絞胎術,不在手上……在骨頭縫里……”
奶奶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在他耳邊回響。
“破!”
小滿的尾指猛地抽搐,原本纏繞在一起的DNA螺旋狀密碼鏈,驟然繃直,如同拉滿的弓弦。
“嗡——”
九黎總部的所有監控屏幕,同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緊接著,畫面劇烈閃爍,最終定格在三重血色的記憶影像上。
那是阿斌父親的絞胎三疊手。
斷指前的最后一刻,他將畢生的技法,如同刻入靈魂般,深深烙印在兒子脖頸的區塊鏈刺青底層。
鮮紅的血珠,緩緩滲入青花鈷料,凝結成一朵妖異的血梅。
那是老趙妻子的臨終波紋。
自動化車間的冰冷操控臺上,她用崩裂的指甲,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刻下一道道扭曲的西夏水紋。
區塊鏈刺青,貪婪地吞噬著她的手印,每一滴滲出的鮮血,都凝結成一顆微小的火種密鑰。
那是八千匠人的黑暗紀實。
無數只機械佛手,從他們后頸無情地抽出一條條金色的記憶絲線。
這些承載著匠人畢生心血的絲線,被匯聚到一個巨大的區塊鏈缽盂里,凝結成一串串冰冷的“匠魂值996.0”認證碼。
每一個閃爍的代碼背后,都映照著一張麻木、空洞、絕望的臉。
葉丹霞的機械佛身,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縫,從她的身體內部蔓延開來。
裂縫中,涌出洶涌澎湃的1984年實驗室數據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
“葉青玄!你封在甕里的不是火種……是吃人的心!”
陳三錘的嘶吼聲,從量子通道深處炸響,如同驚雷般震耳欲聾。
阿斌突然暴起,斷指傷口處,青花鈷料瘋狂生長,瞬間凝結成一柄三米長的絞胎陌刀。
刀身布滿了扭曲的紋理,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爹!兒子給您開刃!”
阿斌雙目赤紅,揮舞著陌刀,向數據佛陀當頭劈下。
刀刃觸及區塊鏈佛光的剎那——
“咔嚓!咔嚓!咔嚓!”
北宋官窯瓷器開片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帶著一絲凄厲。
火星稀土的嗡鳴聲,低沉而雄渾,仿佛遠古巨獸的咆哮。
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將九黎總部的數據海,硬生生撕裂成兩半。
八千匠人的記憶絲線,如同瀑布般從裂口傾瀉而下,在空中迅速交織、纏繞,最終凝結成一座頂天立地的青銅巨碑。
碑文上,八個血淋淋的西夏大字,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灼燒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辰作酉息,器成于匠”。
這數據裂的哪是九黎?撕的是資本鍛的遮羞布!那陌刀劈的豈是佛陀?砍的是欺世盜名的鎖魂鏈!且看終章:星火燎原處,萬甕叩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