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山麓。
陳霄穿著一襲黑鐵甲胄,端坐在一張案幾上,默默品著一壺菊花酒。
數名親衛在周圍默默拱衛。
菊花酒,又名長壽酒,乃由菊花與糯米、酒曲等釀制而成的古酒之一,其味清涼甜美,特別是在重陽節時,被視為能消災祈福的吉祥之酒。
此時,已經是他進山剿匪的第十天。
因佛笑樓某些人沒有熬過酷刑,將應天府數十處叛黨聚集地暴露個干凈,于是陳霄干脆率領自己的百戶所挺進深山,剿滅叛黨。
而棲霞山上的棲霞寺,便是一處叛黨的大本營。
此時已是傍晚,霞光輝映,火燒云如同血般墜落于山巔之上,棲霞山因此得名。
“想不到,堂堂棲霞寺,竟然也勾結叛逆?!?
陳霄一邊品酒,一邊好整以暇道,“古有茶圣陸羽在此種茶品茗,今有我董天寶于此誅殺叛逆,飲不盡的杯中酒,割不盡的叛黨頭,豈非人生一大快事?”
此時此刻,天際紅云滾滾,一道艷瀲霞光照射在酒水中,被陳霄一飲而盡。
不,那根本不是霞光,而是漫山遍野的火光!
陳霄根本沒有前去剿匪的打算,他直接命人火燒棲霞山,要將那群綠林和禿驢全部燒死在山上!
此刻棲霞山深處騰起的火光,正是他獻給應天府的投名狀。
“大人,那群反賊現身了。”
突然,一名親衛在陳霄身邊附耳提醒道。
陳霄抬頭望去,果然看到一群山匪正從山上狼奔豕突地逃了下來。
這群人滿身焦黑,有的燒得鮮血淋漓,狼狽不堪,有的干脆沒了毛發,不知本來就是禿驢還是被徹底燒沒的。
“殺!”
看著這群疲于奔命的叛黨,陳霄懶得廢話,直接一揮手,一眾養精蓄銳多時的士卒便迅速挺槍圍了上去!
幾名叛黨來不及閃躲,如糖葫蘆般刺了個透心涼!
“啊,拼了!”
眾多叛黨眼看山腳被徹底圍住,一個個盡皆露出困獸猶斗的絕望,揮舞著兵器沖了上來!
一時間,火燒云與山間大火遙相呼應,形成了一抹霞光瀲滟的血色殘陽……
而在殘陽下,數百人便在此山谷中浴血奮戰!
兵刃的碰撞聲、士卒臨死前的哀嚎聲、烈火焚燒山脈的噼啪聲,聲聲呼應,宛如地獄紅蓮般不絕于耳。
不過到底是綠林好漢,一些在江湖闖出名堂的武林高手也是有著,為首一名鐵塔般的漢子雖早已被燒得口干舌燥,發絲焦黃,可揮舞著的大環刀依然凌厲無比!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以鐵塔漢子為尖端,就殺得官兵們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沖出陳霄布下的包圍網。
陳霄靜靜凝望著滿是硝煙的戰場,突然一伸手,喝道:“弓來!”
旁邊一名親衛立即取下背上弓箭,遞到陳霄手中。
陳霄彎弓搭箭,一雙眸子如同毒蛇信子般死死盯住那名鐵塔壯漢,同時手中的弓弦也越崩越緊。
這段時間以來,陳霄不僅揣摩飛鴻劍法,而且習練了一手軍中箭術。
有著后天小成的目力加持,雖不說百發百中,但十射九中也是等閑。
此時,隨著冰魄內息流轉如寒溪,陳霄只感覺雙目附著了一層冰涼之意,整個世界都如同慢放一般分毫畢現。
趁著鐵塔壯漢側身劈砍,他突然指尖一松,同時低喝道,“中!”
嗖——!
一枚犬牙倒鉤箭發出劃破空氣的尖嘯,徑直取向鐵塔漢子的太陽大穴!
“??!”
不知是潛能爆發還是功力高絕,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鐵塔漢子竟猛地收刀擋住面門,同時腦袋一歪,險險避開了這一箭!
可下一秒,他手中的的金絲大環刀便發出一聲哀鳴,咔嚓一聲爆碎開來!
趁著這個功夫,士卒們狠狠在鐵塔漢子的身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狗官,你火燒棲霞寺,必遭整個江湖討伐!”
隨手反殺一名士兵,鐵塔漢子望向人群中的陳霄,聲嘶力竭地罵道。
“哈哈哈哈!”
陳霄聞言仰天長笑,隨手抽出身側親衛的軍刀,“火燒棲霞寺算什么,我還要火燒少林,殺光這群圈地養寇的沙門僧!”
說著,他整個人踩著凌厲的步伐,宛如鬼魅般朝著對方沖去!
“殺啊,殺他個封妻蔭子,公侯萬代!”
看到主將已沖,身旁的親衛首領立即抽出兵器,大吼一聲加入了戰場!
陳霄以劍法使刀,雖失了劍的輕靈,但多了一份戰場殺伐的酷烈,此時手中刀宛如水銀瀉地,刀刀直指鐵塔漢子的周身要害!
“狗官卑鄙!”
鐵塔漢子面色大變,提著一口氣不斷騰挪,狼狽躲避著陳霄的長刀。
可終究沒有了趁手兵器,不過幾招之間就感覺左臂一涼,一條手臂徹底飛了出去!
“??!”
鐵塔漢子發出一聲慘叫,千鈞一發之際竟然不退反進,硬生生擠入陳霄的防御圈,右拳就朝著陳霄胸口砸來!
“好,竟然舍得一身剮,真了不得!”
陳霄雙眼微瞇,眼看擋無可擋避無可避,他干脆棄刀用掌,右掌宛如開山裂石般轟出!
般若掌!
冰魄內息如內燃機般驅動著身軀,在轟出的同時雙腳猛踏地面,內息猶如翻江倒海般涌出,一拳一掌便在此刻轟然交匯!
咚!
一聲如暮鼓晨鐘的重音襲來,鐵塔漢子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全身發出咔吧咔吧的骨骼碎裂聲,如破麻袋般倒飛出去!
而陳霄則是臉色一紅,蹬蹬倒退五步,這才勉強卸掉對方自殺性的力道。
“狗官,你不得好死……”
鐵塔漢子一連飛出十來米才轟然倒地,他雙目泣血,死死盯著陳霄,登時氣絕!
“切,若你連我的般若掌都能接下,那我才真是佩服你!”
陳霄抹掉嘴角的鮮血,露出大快的神情。
對方實力的確超出他的想象,至少是后天大成,這種級別的大高手就算少林寺都沒有幾個,沒想竟在這里碰到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身側,一眾親衛再次聚攏,其中親衛首領更是滿臉喜色,“此獠便是朝廷通緝多年的巨梟龍非天,一手驚天刀法兇悍無比,在整個江湖都闖下了偌大威名,沒想今日斃于大人之手!”
“龍非天么?”
陳霄點了點頭,這個名字他還真的聽過。
龍非天號稱環刀宗師,屬于整個江南綠林界瓢把子級人物,殺死的官差無算,可卻一直逍遙法外,隱隱有著江南武林第一的苗頭。
只不過這種貨色就敢號稱武林第一,果然這個世界最高不會超過三階。
陳霄心中這個念頭閃過。
此時再看戰場,卻發現隨著龍非天之死,眾多叛黨徹底失去了斗志,死得死逃得逃,再無抵抗之力了。
殘陽如血下,山火已燒至古剎飛檐,五百年的《陸羽茶經》正在棲霞寺內化為飛灰……
于是陳霄果斷令眾人收斂己方尸骸,硝制敵酋首級,隧大勝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