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生壺里的玫瑰花瓣，蒸出淡淡清香。

孟蕶盯著那幾顆在沸水中翻滾的茯苓，順著齊紡的話題往下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像王期睿跟我講過的，他并不在乎錢多錢少，他只是反感有人拿他的小說去喂AI，會讓他感覺非常惡心，所以才封筆不寫。”

“因為我們原創，向來心高氣傲。”齊紡低垂眼睫，擺弄著杯具，慢慢道出心里話：“其實當時，也曾賭氣的想過，如果大環境已是如此，那就用魔法打敗魔法，和AI一塊沉淪算了。”

“可最終還是出賣不了自己，哪怕用AI生成一個字，都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污染褻瀆了一樣，很膈應。就索性退出網文界，遠離這個大染缸。畢竟現在也無人在意原創。我不希望自己的心血像秦識懿那樣付之東流后，還換來一片錐心挫骨的背刺。”

他們之所以封筆，是因為看到不公，也看到原創毫無價值，已沒有生存的必要。

孟蕶不認同她的觀點，說：“原創永遠是這個世界的主力。如果原創沒了，那還有誰來創新？我們很多讀者都在意原創，并沒有人不在意你們，我們一直都在。”

齊紡的笑容含著一絲苦澀，諷刺：“以后就靠AI來創新啊，而我們只不過是一群思想頑固的淘汰品，在這個世界里可有可無。”

孟蕶微微緘默，視線凝在茶盞上，輕聲問：“你創作的初衷是什么呢？你真甘心原創被埋沒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驀然有一股極強大的能量灌入齊紡的心靈。

她說：“每個人選擇的路不同，你只要堅持初心，問心無愧的創作下去。那么將來，你一步一個腳印所走出來的那些路，將會成為你最堅硬的盔甲。”

“無人能傷及你分毫，也無人能動搖到你堅定的內核，更無人能企及你思想的高度，因為你從始至終，坦坦蕩蕩。”

從始至終，坦坦蕩蕩？

心房再次震顫，齊紡停住斟茶水的動作，掀眸看她：“你為何要這么執著看原創？我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著迷？”

“著迷的地方，那可多了。”孟蕶發自肺腑：“我能從你們創作的故事里，發現許多奇奇怪怪又可愛有趣的腦回路。也經常會被一些細膩悱惻的情愛所感動。”

“我會因故事主角的悲慘遭遇而痛心，也會因故事主角終成眷屬而喜悅……”

“在你們創造的故事中，我能感受到喜怒哀樂，也學到許多我在日常生活中沒有涉及到的東西。”

孟蕶說著，臉頰泛起緋色，沒羞沒臊的說道：“譬如，男主和女主在情濃之處，會不受控制的接吻，上床……然后，就會讓人情不自禁的跟著臉紅心跳，增加了一些戀愛小技巧的知識儲備。”

齊紡：“……你能不能別突然開車上高速？這是你該學的東西嗎，你應該還在讀書吧？就應該多讀讀傳統文學，水清到無魚的那種文學。”

孟蕶的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像是一名高中生。

她嘴角輕輕翹起，清靈的眼睛掠著少許笑意，以退為進：“好啦，不聊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這是我的微信號。有個第四方機構只支持原創，會給你最大化的權益保障。”

她拿了支筆和一張便利貼，寫下聯系方式：“你考慮好了就加我。王期睿他也開始重拾夢想，想盡綿薄之力，將原創繼續發揚下去。你若還有什么疑慮，也可以去問問他。”

齊紡目光注視著那張便利貼，沒有作聲。

孟蕶讀取不了她的心聲，便跟她買了幾包藥膳，先回家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