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的銀針在沈昭雪頸側劃出第三道血痕時，暗河逆流的浪頭正將三人拍向巖壁。他借著磷火筒的微光，看見自己左手指紋泛起龍鱗狀的金紋——這是接觸尸氣龍脈的代價。

“抓住石筍！“墨九的機關翼在激流中展開成扇形舵，沈昭雪卻突然松手，任由湍流將自己卷向漩渦中心。她后背的龍脈圖在暗河中發出血光，竟與漩渦旋轉方向完全同步。

江臨川的右眼在巨大水壓下自行啟動天機眼。倒計時在【廿一年又六個月十五天】處裂成兩半，他看見兩個疊加的世界：八百年前的工匠正在開鑿這條暗河，而此刻的玄微子就站在他們中間微笑。

“伯努利定理...“他喃喃自語，摸出驗尸用的腸衣袋灌滿空氣。當墨九拽著他沖向下游時，那個本該致命的漩渦因壓力差突然轉向，將他們噴進布滿鐘乳石的空腔。

沈昭雪早已等在洞中，濕透的中衣緊貼著后背龍脈圖。那些金色紋路此刻正滲出黑血，在石板上繪出皇陵全貌：“龍氣循環系統被改造成了離心泵。“

墨九的機關心臟突然發出蜂鳴，她扯開衣襟露出跳動的紫色晶石：“是尸氣共振！整個暗河都是玄微子的培養皿！“

江臨川將硫磺粉撒向洞頂滲水處，液體遇藥爆燃的瞬間照亮巖壁——無數嵌著人臉的琥珀狀結晶中，最年輕的那個竟長著與他八分相似的面容。

“這是...“他撫過結晶表面，前世實驗室爆炸的畫面突然涌入腦海。那些飛濺的試管液體在記憶里重組，竟與玄微子調配的藥湯完全一致。

沈昭雪的刀柄重重砸碎結晶：“你昏迷時說了三個詞：離心機、噬菌體、曲速引擎。“

洞窟突然劇烈震動，暗河水倒灌而入。江臨川在漂浮的尸骸中抓住半具骷髏，骸骨胸腔內殘留的玉石刻著工部密文——這竟是三年前失蹤的河道總督！

“原來所謂瘟疫...“他用銀針挑起骸骨眼窩里的熒光藻類，“是玄微子投放的生物兵器。“

墨九的機關匣展開成水肺裝置：“這些熒光念珠藻會釋放改變流體粘度的孢子，所以暗河才會逆流...“

話音未落，骸骨突然暴起掐住江臨川咽喉。沈昭雪的刀鋒劃過詭異弧線，斬斷的骨爪斷面露出青銅神經索：“是赤霄宗的傀儡術！“

右眼突然灼燒般劇痛，江臨川在雙重視野中看見恐怖真相：每個感染瘟疫的百姓都是活體傳感器，他們不斷向皇陵輸送著生物電。而所有能量最終匯聚點，正是沈昭雪后背的龍脈圖。

“快離開她！“江臨川甩出銀針封住沈昭雪大穴，“你是玄微子培養的終極容器！“

暗河盡頭的光亮處，數百具金鱗化的疫民正在跪拜青銅鼎。江臨川看見鼎身刻著工部治水圖，鼎內沸騰的卻是熒光綠色的尸液。玄微子的幻影從蒸汽中浮現，手中把玩的正是江臨川前世實驗室的燒杯。

“歡迎回家，另一個我。“玄微子彈指震飛撲來的墨九，“八百次輪回才找到完美的時空錨點，這份禮物可還喜歡？“

沈昭雪的刀鋒突然轉向自己心口：“你休想...“她的動作卻在中途僵住，后背龍脈圖破體而出，化作金色鎖鏈纏住江臨川。

“知道為何你的天機眼總要吞噬壽元？“玄微子撫摸著鼎中自己的倒影，“我們本就是時空悖論的產物，就像這暗河...“

他突然揮手掀起百丈水墻，流體在某種力量操控下形成克萊因瓶結構。江臨川的右眼迸出血淚，倒計時在瘋狂閃爍中顯現出真相——所有消耗的壽元，都成了維持這個環狀時空的能量源。

墨九的機關心臟突然超頻運轉，她尖叫著將鋼針刺入晶石：“我族守護千年的秘密...就在你眼睛里！“

爆炸的強光中，江臨川看見八百年前的自己將天機盤碎片嵌入眼眶。記憶如暗河倒灌，他終于明白所謂穿越，不過是玄微子為跳出輪回制造的閉環。

當最后一絲光芒消失時，江臨川的掌心多出枚青銅鑰匙。沈昭雪后背的龍脈圖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監天司地牢的構造圖——那里沉睡著真正的龍脈。

【剩余壽命：廿年又九個月廿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