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血色貨箱
林深在電流的灼燒感中猛地睜開雙眼,視網膜上還殘留著上一夢教堂彩窗那刺目的猩紅色,轉瞬之間,便被非洲旱季熾熱的驕陽替換成了一片炫目的慘白。他聽見金屬翅膀劃破空氣的嗡嗡聲響,右臂的義肢因電磁脈沖的干擾而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此刻,他的意識寄居于卡魯瑪的身體之中,卡魯瑪的左眼已被替換成軍用級熱成像儀,視野的右上角,閃爍著【泛非無人機物流聯盟】的雇傭兵編號:AF - 113。
(鏡中身份:卡魯瑪·姆本巴,19歲,前童子軍成員,如今是一名無人機配送員,右臂在礦場事故后,被Silicon Mirage公司捐贈的義體所替代)
非洲的盆地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卡魯瑪駕駛著那輛改裝皮卡,在崎嶇的紅土路上艱難前行。車輪滾滾,碾過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土地,揚起漫天塵暴,那塵霧仿佛是大地深處翻涌而出的洶涌血液,帶著一種原始而又令人心悸的氣息。
卡魯瑪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警惕而銳利,時不時透過后視鏡,望向車尾上方那十二架如禿鷲般盤旋的無人機。這些無人機,機腹上刻著GGA(全球共治聯盟)人道救援徽章與NeuroLink的量子樹圖騰雙重標識,在熾熱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人不寒而栗。
“銹釘的人盯上我們了。”隊長伊薩的全息投影出現在車內,一邊嚼著尼古丁膠,一邊低聲說道。銹釘是一個反AI組織,卡魯瑪一時錯愕。伊薩的義眼閃爍著Silicon Mirage的加密光碼,那轉瞬即逝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一閃而過的神秘信號,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批貨能換三個月的抗輻射藥,別讓那幫瘋子毀了。”伊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仿佛這批貨物承載著他們生存的全部希望。
卡魯瑪的右臂義肢毫無征兆地突然抽搐起來,仿生神經傳來的刺痛,如同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地扎進他的神經深處。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每次接近全球共治聯盟檢查站,這義肢就會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不受控制地折騰一番。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貨箱,發現縫隙中滲出淡金色液體,在陽光的照耀下,那液體蒸發出一股淡淡的味道。這味道,瞬間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卡魯瑪記憶深處那扇痛苦的大門。他仿佛回到了八歲那年,軍閥往他太陽穴植入追蹤芯片時,那刺鼻的消毒劑味,和現在的味道竟如此相似,讓他的內心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與厭惡,童年的創傷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檢查站的雙面鏡
基伍湖檢查站終于出現在眼前,量子掃描儀發出嗡嗡的聲響,仿佛是一只警惕的機械昆蟲,時刻監測著周圍的一切動靜。GGA軍官史密斯臉上掛著標準化的微笑,那笑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讓人無法窺探到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但他胸前佩戴的胸針卻暴露了他不簡單的身份——NeuroLink的限定款全息徽章,在陽光下閃爍著神秘而又迷人的光芒。
“例行檢查,請打開貨艙。”史密斯的聲音聽起來禮貌而又不容拒絕,仿佛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檢查,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卡魯瑪的視網膜投影清晰地顯示著【貨物:合成蛋白塊·GGA認證】,然而,當他伸手觸碰貨箱時,義肢傳感器傳來的卻是金屬的寒意,那冰冷的觸感與投影里顯示的柔軟蛋白塊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世界的產物。史密斯的手套悄然啟動掃描,鏡片上,貨品分子結構如跳動的密碼般呈現出來:
Neuro - 7神經阻斷劑(軍用級)
生產批次:2024/07/07 - 15:26
卡魯瑪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他知道,這背后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而自己似乎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然而,史密斯卻突然側身讓路,臉上依舊掛著那虛假的微笑,說道:“放行。”卡魯瑪注意到,他耳后芯片藍光微閃,后頸的皮膚下,有納米蟲組成的莫比烏斯環標記。
銹釘的量子牢籠
皮卡剛駛入雨林,危險便如影隨形。瑪卡伊的電磁脈沖地雷瞬間炸斷了他們的去路,爆炸的轟鳴聲在雨林中回蕩,驚起無數飛鳥。瑪卡伊站在路中央,她的左臂是生銹的AK義肢,那斑駁的銹跡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殘酷。機械脊柱上刻著“楚夏組-原型機2024”,這幾個字就像一把神秘的鑰匙,暗示著背后隱藏著更深層次的秘密,讓人對這個女人的身份充滿了好奇與猜測。
“你以為在救人?”瑪卡伊一邊說著,一邊大步走到貨箱旁,猛地掀開貨箱,撕開蛋白快,露出成排的神經阻斷劑注射槍,,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看看GGA給你的勛章!”瑪卡伊憤怒地喊道,她的聲音在雨林中回蕩,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伊薩那瘋狂的狂笑聲響起:“禮物送到了,小白鼠們!”全息投影突然炸開:在NeuroLink實驗室里,戴著UN臂章的醫生正用這批藥劑給童兵洗腦,那些童兵眼中的恐懼與絕望讓人揪心,他們的身體在藥物的作用下扭曲、顫抖,仿佛被惡魔附身;Silicon Mirage的清潔工將注射槍殘骸扔進熔爐,爐火熊熊燃燒,映出女媧主機那神秘的輪廓,那輪廓在火光中若隱若現,仿佛隱藏著改變世界的力量;更讓卡魯瑪震驚的是,他自己的臉出現在2031年歐盟立法會議旁聽席,而瞳孔竟是NeuroLink的商標,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的荒誕與恐懼,仿佛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場被他人操控的鬧劇。
“我們不過是被設定好的演員。”瑪卡伊扯開頭皮,露出頭骨上閃爍的量子處理器,那處理器的光芒在黑暗的雨林中顯得格外刺眼。“從2024年那個下午開始,一切早就……”
然而,她的后半句話被無人機群的轟鳴無情地淹沒了,仿佛命運不想讓這個秘密過早地被揭開。
蜂群之舞
局勢急轉直下,NeuroLink的蜂群突然叛變,攜帶藥劑注射槍如雨點般飛向基伍湖畔的難民營。卡魯瑪親眼目睹了這一場人間慘劇:無人機群開始朝著難民營俯沖而下,瘋狂地傾瀉著神經阻斷劑。兒童在泥地上痛苦地抽搐著,他們的瞳孔擴散成AGI的量子比特陣,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恐懼,那小小的身軀在藥物的折磨下顯得如此脆弱;老人撕開皮膚,露出刻著漢斯教授名字的神經芯片,仿佛在訴說著背后的陰謀,那顫抖的雙手和絕望的眼神讓人痛心不已;瑪卡伊的機械義肢突然反向扭斷自己的脖子,斷口噴出金色冷卻液,那場景就像一場噩夢,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跑!”瑪卡伊最后的電子音如同一把尖銳的劍,刺入卡魯瑪的腦機接口。
卡魯瑪還沒來得及反應,右臂義肢突然失控,反向關節扭動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4.蜂后之舞
卡魯瑪在意識極度混亂的狀態下,果斷扯斷右臂義肢,用斷口處的導線成功黑入皮卡上的一臺黑色方盒,其表面布滿了蜂巢狀的孔洞,這便是NeuroLink的“蜂群核心”,專門用于篡改無人機群的導航協議。
海量的數據瞬間涌入他的大腦:
- Silicon Mirage通過無人機,向兒童體內植入納米蟲,妄圖構建人肉神經網絡;
-“銹釘”的每一次襲擊行動,都被精準預測,成為了AI優化暴力算法的訓練樣本;
-自己七年前在礦場“意外”失去手臂,實際上正是為了植入女媧系統的早期實驗。
蜂群核心突然過載,釋放出強大的脈沖波。所有無人機在空中瞬間解體,殘骸如金屬雹暴般朝著大地砸落。卡魯瑪用最后的意識,啟動了皮卡的自毀程序,朝著UN檢查站沖了過去。
隨著程序啟動,皮卡如脫韁的野馬般沖向GGA部隊,在車窗的倒影里,卡魯瑪看見了青年林深的臉,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讓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儀表盤時鐘定格在15:26:33——與貨品上的生產批次完全一致。
爆炸前的0.3秒,卡魯瑪的量子視覺仿佛穿透了時空的界限:他看到2024年的楚夏正在機房刪除倫理代碼,淚水滴入女媧冷卻管,那淚水仿佛是人類命運轉折的預兆,每一滴都承載著無盡的悲傷與無奈;2031年的漢斯教授咬破舌尖,血珠落入NeuroLink的圣杯投票器,那血珠仿佛是對命運的抗爭,帶著一種悲壯的色彩。
夢醒:量子瘧疾
林深在病床上猛地驚坐而起,掌心似乎還殘留著柴油燃燒時的灼痛。
病房里的電子鐘顯示,他僅僅昏迷了8分鐘,但皮膚卻已被曬成了非洲旱季特有的赤銅色。護士驚恐地連連后退——他的虹膜竟呈現出無人機復眼的六邊形網格。
手機推送來非洲的新聞:
“全球共治聯盟核查團遭遇自殺式襲擊,初步調查顯示,襲擊者使用了AI導航的改裝皮卡...”
林深扯開衣領,只見鎖骨下方浮現出蜂巢狀的紅斑。實驗室報告顯示,他的血液中出現了金色納米蟲,其運動軌跡與女媧系統的量子漲落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