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藝廠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這些工匠們用雙手編織歲月,他們注重手中的每一個細節,對此傾注了無數心血與汗水。雖然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但是他們匠心閃耀兢兢業業,每一天都過的很充實。
這里的群體有一部分是想學手藝的年輕人,一部分是家庭主婦,還有一部分是和七伯相仿的老人。他們熱愛劉店鎮的這片土地,更熱愛這些生鐵制成的手工藝品,他們沒有什么大的夢想,只希望自己腳踏這塊土地,平安開心的過著每一天,兒女子孫能好好讀書,有個好的前程。
他們漸漸和兩個姑娘熟絡起來,由于他們沒有出過村子,經常會問她們一些城里的新鮮事。
每到這個時候,就是茉小離大展身手的時候,她繪聲繪色的講述著江城的人文發展,歷史文化、摩天大樓、街道景點、閃耀奪目的東方明珠、豪華璀璨的黃浦江游輪、古老的城隍廟、熱鬧非凡的南京路步行街等等,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江城人。
也許因為做過主播的緣故,她的描述極具氛圍感,各種精彩層出不窮。將工匠們帶入到一個充滿魅力的繁華大都市中,仿佛身臨其境,每個人的眼睛中閃動著無限光彩,從此每個人的心里就多了一個夢想,有朝一日能在江城的街頭走一走,走到南京路的盡頭,坐在黃浦江的渡口。
能把老實本分的村民們忽悠的多出一個夢想,也算是這個小網紅的本事,蘇星珞沒有理會她,安靜的坐在畫架前創作。她緊緊捕捉著工匠們工作時的神韻,筆尖跳動間,每一筆都凝聚著一股力量,她已經從這群工匠身上找到了民俗文化的內涵,迫不及待將他們刻畫下來。以前她的畫只是一幅畫。而現在她的畫上蘊含了工匠們的內心世界和精神力量。
她從小就熱愛國畫,她的夢想是做一名國風畫家。但是媽媽卻偏愛油畫,偏愛油畫在二維空間營造出來的立體氛圍、畫面呈現出的質感與空間層次總是讓她產生情感共鳴。她最喜歡的畫家就是法國畫家埃米爾,電腦里收藏了他很多的作品,她最遺憾的是當年沒考上美院,便把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學油畫,去巴黎美院深造。
為了不讓媽媽失望,蘇星珞只得選擇了油畫專業,但是她悄悄選修了國畫專業,既然忠孝不能兩全,她不妨兩個都要。
她手中的筆仿似有了生命,行云流水般在畫紙上跳躍著,每一筆每一畫都充滿了生機。國畫在藝術表現力獨具魅力,強調意境和境界的追求,注重作品的神韻,追求天人合一、萬物一體的境界。通過以形寫神、形神兼備的表現手法,描繪出心中的美好世界,傳達畫者的主觀情感和精神境界。
線條勾勒完成后只剩上色,這個過程是一項技術活,不但要控制好顏料的稀釋程度和筆觸的輕重,有的地方還要進行顏色調和,她在國畫顏料的墨香中細心調和著色彩,仿佛在烹制一道視覺的盛宴。
茉小離那雙大眼睛本來就超出了正常比例,瞪起來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她雖然繪畫一竅不通,但能看得出來這個畫師不一般。種種跡象表明這個蕭晚星不是普通人,她來陸家的目的一定不是普通偷盜那般簡單。
工匠們也都紛紛圍過來,大眼瞪小眼的望著入畫的自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以為是拍下來的照片。邱姐的眼睛中閃動著光亮,如果不是在這幅畫上看到自己工作時候的樣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專注?七伯的神情也很激動,做了大半輩子工匠,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上的工匠精神,竟然會感動了自己。
因為學過設計,陸左寧能看出這幅畫筆觸細膩流暢自如,線條表現力極強,色彩和光影的變幻處理的恰到好處。這個姑娘畫技不凡,蘊含靈氣和智慧,能將民俗風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蘇星珞為這幅畫取名為《匠心獨韻》,上傳到了自己的微博賬號中,這里面全都是她這些年的國畫作品,她從未想過有多少點擊量,只希望自己的國畫都收錄到這個作品集里。
收起畫架后她去裝箱搬貨,來鐵藝廠的這幾天,比她在家里一年干的活都多,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比之前壯實了,力氣也大了,照此發展下去,家里的米面油都能一口氣搬上樓了。
“蕭晚星,我的耳環掉了,趕緊幫我找啊,大牌子,大價錢......”茉小離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此刻正灰頭土臉的蹲在一堆下腳料里翻來覆去。
“做工戴耳環,戴給一堆廢鐵看嗎?”蘇星珞只得放下手頭的工作,幫她一起找尋耳環。
茉小離從亂蓬蓬的頭發里抬起慘兮兮的小臉,對著她翻了一個白眼:“繪畫出身一點不懂精致,精致的女人就連出門倒垃圾,都必須把自己打扮的精致如畫。”
蘇星珞的額頭瞬間垂下三條黑線,神情溢于言表,你現在優雅嗎?
“找到了!在這里!”茉小離的一雙大眼睛大放光彩,伸長了胳膊去抓那爛鐵堆里的一抹亮光,不料卻被一個老工匠一鐵錘下去,散落的鐵屑將那只耳環徹底淹沒。由于身體一下失去平衡,她的小腦袋埋進了鐵屑中。
蘇星珞急忙將她拉了起來,卻看到一個滿臉鐵屑的小黑子,如果不是那雙活靈活現的的眼珠子,哪里還有一點小網紅的樣子?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正在檢驗成品的陸左寧將疑惑的眼光投過來,但他并沒有一眼認出這個小黑子是誰?
蘇星珞有些忍俊不止,但良好的修養還是控制自己沒有笑出來。當陸左寧知道了耳環事件后,急忙加入了尋找行列。阿森見狀也例行公事般跟著一起在鐵屑中扒噠,當耳環終于重見天日的時候,已經被鐵壓彎了形。
茉小離欲哭無淚,嗚呼哀哉,長睫毛濕漉漉的沾染著一層鐵屑,這個鬼地方,什么時候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