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硯告辭離開，楊鏡辭站在落地窗前，手機在掌心轉出殘影。暮色透過單向玻璃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映得那雙琥珀色瞳孔泛起鎏金暗紋。

“你說沈硯被人用靈石威脅了？那個人是他的叔叔。”她指尖敲在鋼化玻璃上：“幫我查一下他叔叔的事情，我要他的消息。”

耳機里傳來數據組沙沙的翻頁聲：“大小姐，那個人的消息很好查，叫沈康，是隔壁木練市木練學院的一個助教，據說走了關系調來的。”

“一個多月前，他把一個女學生肚子搞大了，還被曝出來猥褻女學生，現在已經被開除了。”

楊鏡辭瞇起眼睛。遠處江面上，一艘貨輪正緩緩駛過跨江大橋，甲板上隱約可見青面獠牙的搬運傀儡在裝卸集裝箱。

這是修真公司把控的物物流，普通修士根本接觸不到。

“既然這樣的話，幫我想想辦法，把這個沈康送進監獄。”她轉身走向保險柜：“起碼等我試煉結束了，再讓他出來。”

耳機傳來聲音：“大小姐，該用什么理由去說動老爺。”

保險柜里靜靜躺著三張泛著流光的牌位。楊鏡辭看著其中的一張牌位：“告訴他，這個沈康會影響到我，把他用錢安撫好的那些苦主找到。”

“用錢安撫的，也用錢取亂。這應該不違背他的原則。”

“對了，這件事情快點辦。”她的瞳孔里全是冷漠。

“我來臨海就是為了躲他，這事情他可以不幫，反正我沒覺得我還是他女兒。”

樓下。

霓虹在沈硯眼底碎成流火，他站在臨海旋轉門前，后頸有些疼痛，楊鏡辭結的賬，這一頓瞬間好吃了許多。

好吧，算他占便宜了。

主要沒見過這么長的賬單，下次準備幾只靈羽雞給楊鏡辭送去。

算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走出大門。

輪胎摩擦聲刺破夜幕，一輛改裝過的靈能車橫停在積水里。車窗降下，露出紀寒那張少年感十足，永遠掛著三分戲謔的臉。他今天沒穿巡夜司的制式風衣，黑色高領毛衣襯得鎖骨處的傷疤帶著幾分鐵血。

“上車。”紀寒招招手。“我這次是特意來接你沈大少爺的，怎么樣，巡夜使親自接送。”

說著，扔過去一個身份牌。

沈硯接住鑰身份牌的瞬間，掌心傳來刺痛。身份牌上的圖案好像活了過來，沿著他的靜脈游走，這好像是巡夜人的禁制。

紀寒看他一眼：“巡夜人的禁制，沒辦法，上我們車的，除了罪犯就是邪教。嘖嘖，你是除了同事第一個做后座的。”

沈硯：“……”

“聽說你被自己親叔叔威脅？”紀寒轉動紫檀手串，車里空調開啟，冷風吐出。

“怎么巡夜使也對我這個小人物的家事感興趣？”

沈硯盯著后視鏡里逐漸虛化的城市倒影。靈能車的反追蹤陣法已經啟動，街景在量子屏障外融化成彩色光斑。他摸向后頸，背后一陣涼意。

這空調很冷。

“沒人告訴你，車后座空調很冷嗎？”沈硯有些不滿。

紀寒笑笑：“以前那些犯人的訴求，我一般不太尊重。”

沈硯：“……”

沈硯把扣子扣好，他看著眼前的紀寒：“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巡夜人大人，應該不只是為了來找我吧。”

車體突然劇烈震顫。紀寒猛打方向盤，靈能車在九十度垂直的玻璃幕墻上劃出紫色軌跡。

直接超過無數車。

沈硯握緊安全帶：“你們巡夜人都這么不守交通規則嗎？”

“看來你對我們巡夜人還不太了解，我們平時除了賠償之外，交的最多的就是罰款。”紀寒咬破指尖，在擋風玻璃上畫出血符。儀表盤迸射青光，車尾展開一對玄鐵羽翼。

“另外告訴你一個隱秘關系，我們季淵總長和交通總長是好朋友，原因自然很簡單，交通部的工資基本上來自于我們，我們養他們嘛！”

沈硯在失重感中握緊安全帶，他吼著說：“你大老遠晚上出現，應該不只是為了讓我吐你車上，還有說這些沒用的，能不能撈點干的。”

“小子，你是頭一個這么和我說話的。”

紀寒笑著。

靈能車沖入云層裂隙的剎那，儀表盤彈出符咒。紀寒單手結印，后視鏡里映出他眉心的朱砂印正在流下。

“巡夜人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你，其中自然有原因，你真的想不到嗎？”他指尖劃過儀器。

沈硯被這家伙的車速折磨的，憤怒大吼：“難不成我想干掉我小叔這事，你們查到了，那也不行，我還沒動手呢，就是有這么個想法，還沒實施呢？”

紀寒終于把車開到地面：“當然不是這個，說實話，按我的性格，早把你叔剁了送去喂狗了。”

沈硯不解，松了一口氣，可算到地面了，不過他還抓著安全帶：“那是為什么？”

車頂傳來金屬撕裂聲。對玄鐵羽翼突然折斷三片，保護屏障泛起漣漪。

有人攻擊這輛靈能車，是后面的幾輛黑車。

紀寒開口：“這就是原因，他們追上來了。”

沈硯：“他們是誰啊？”

“往生教的瘋子，他們打算今晚對你這種試煉種子動手，我們只能分散保護。”

紀寒甩出七枚青銅錢，錢幣在空中組成北斗鎖形，朝著后面追擊的車輛攻擊而去。

“做個交易如何？你點頭加入我們巡夜人，咱們逃出去之后，我立刻幫你宰了你叔叔。”

沈硯頭腦轉的飛快：“不對啊，既然發現你們識破他們計謀了，那他們怎么還動手？”

紀寒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沒什么不好意思說的，他們發現是我在保護你之后，下令，調人圍殺我們。”

沈硯：“……”

“我可真謝謝你。”

“不用謝。”

沈硯被一口氣堵住胸口。

“沐騰呢？巡夜人小隊呢？讓他們出來救駕啊？”

“他們保護封云呢？”

沈硯有些抓狂：“那為什么我這里就你一個啊？”

紀寒開口：“因為你修為低啊。”

“放心，你家里有人保護。”

就在這時，沈硯想到楊鏡辭：“我同學還在大廈里，她會不會有危險？”

紀寒聞言：“不會，那個丫頭背后身份很恐怖，往生教不敢去觸她那個霉頭？”

楊鏡辭這么厲害嗎？

沈硯還想打聽，不過紀寒一句話都不說了。

“往生教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沈硯突然發覺一個問題：“等等，不會是你們拿著我的信息來釣魚吧，你們巡夜人要是這么干，我投訴你們？”

紀寒：“……”

“不是，我們巡夜人在你們民眾心里，就這么不擇手段。”

“當然，我去那些幼兒園的時候，一句“巡夜人晚上來抓你們了”能嚇哭一個班。”

“嘖嘖，才一個班啊？”紀寒有些不滿。

“不過我可不會把我和你一起放在這種險境，我沒這么不惜命。”紀寒開口：

“不如你猜猜，往生教是怎么知道你信息的，猜對有獎。”

沈硯思索著，隨后腦海里靈光一閃：“是沈康？”

“聰明人。”紀寒舔舔嘴角，“你放心，等我們出去了，我幫你收拾你那個叔叔沈康。”

沈硯松了一口氣：“你可算干了點人事。”

紀寒：“……”

沈硯接著問道：“你不好奇，我的錢是從哪里來的？”

“不好奇，放心，如果你是往生教的，他們不至于針對你，靈石這種東西，渠道太復雜，誰都不夠用。”紀寒開口說道。

“仙域現在缺靈石都缺到不問來路了？”沈硯不解道。

紀寒白他一眼：“你以為？仙域有多少人？有多少靈石也不夠用？”

說到這里，紀寒白他一眼：“下次換的時候，記得做好措施，別天天給自己找麻煩。”

沈硯：“……”

他怎么感覺紀寒對這事怎么這么熟練呢？

好吧，想不明白。

沈硯看著身后追擊的車：“后面的往生教該怎么辦？”

紀寒微微一笑：“馬上就能搞定了，跟著我數三個數。”

“三。”

“二。”

“一。”

隨著他默數這三個數字。

下一刻，擋風玻璃外炸開熾烈紅光。

而后面追擊的頭車被紅光貫穿的剎那，空氣突然泛起水波狀的漣漪。

沈硯的耳膜被某種高頻震動刺得生疼，視網膜殘留著詭異的畫面——鋼鐵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錫紙，在猩紅光束中扭曲成麻花狀，油箱爆炸的火焰竟呈現出幽藍色。

“赤霄三型，靈能共振頻率比預期提升了15%。”紀寒的聲音混著車載警報器的嗡鳴，“總司那幫老頭子總算沒吹牛。”

紀寒說著一腳油門，帶著沈硯離開這里，沈硯摸了摸頭：“你們巡夜人現在都不要活口了嗎？”

紀寒無所謂的開口說道：“不用，往生教都是頑固分子，挖也挖不出來什么。”

沈硯：“……”

紀寒則是當什么都沒發生，他一腳油門：“好了，今天耽誤這么長時間，我也來累了。”

“把你送回家，我就下班了，對了，想要加入巡夜人，打我電話。”

沈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