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河岸生長諸多河樺,羅杰準備將最大的一顆枝干砍斷,制作簡易木筏。
此刻,鄧肯,艾蓮和妮娜,已經在羅杰的幫助下游到了對岸。鄧肯再次成了落湯雞,但他來不及抱怨,檢查浸了水的槍支有無異常。
羅杰最后一次是托著兩個行囊游過來的,難以想象他的力氣怎么那么大,妮娜悄悄摸了一下他的臂膀,和自己作為女性的臂膀差不多。
太陽足夠熱烈,羅杰等人看妮娜重新和同胞團聚,也不在乎她們是否暴起反抗,站在陽光底下曬著衣物。
因為,羅杰面前的空地,已經擺滿了三大摞的箭矢,二十六把木弓,和八把骨刃。這是羅杰之前的吩咐,讓妮娜喊話對岸,將所有武器交出來擺在地下。
“有兩百六十六支箭矢,”羅杰蹲下來清點數量,“這些箭頭都是打磨過的野獸骨頭,鋒利程度比角蜥的黑曜石箭差得太多了。”
羅杰得知這些來自山貓部落的武器,是妮娜帶人從倉庫偷出來的,而且根本沒有統一的制式,短弓要么木頭被蟲子腐蝕了洞口,要么弓弦崩了腸線的細絲,幾乎斷掉;骨刃倒是比艾蓮手里的更尖銳一些。
“這么落后的弓箭,”羅杰搖了搖頭,“這還是靠近科曼奇高地的最強部落,也太落后了,妮娜。”
“我們山貓人不怎么使用弓箭,”妮娜在安撫了圖雅等眾多女孩后,走了過來,“我們更擅長模仿貓科動物,短兵搏斗。”
“既然擅長短兵相接,我有個疑問,”羅杰說,“那些喝得東倒西歪的科曼奇戰士,你逃跑的時候,為什么不趁機近身殺掉他們呢?殺一個都是賺,他們給你們帶來了滅頂之災。”
“你想得太容易了,夸納,”妮娜直接稱呼了他的姓氏,“春芽的大薩滿占用了酋長的營帳,我們逃跑時無法確定他喝了酒,他身上的祖靈大羅耶是可怕至極的存在,我不會再讓女孩們犧牲了,因此帶這些女孩朝著我們的水源跑,那邊遮擋物多。”
“我現在理解你了,”羅杰對此表示同感,“我也有類似的經歷,事實上,我的第一反應也是跑。”
鄧肯也蹲下來,檢查了這些原始武器的可用程度,不出一會兒就垮下了臉,“憑這些和科曼奇追兵正面打,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我才打算做陷阱,”羅杰習慣性地開始摩挲下巴,這倒是符合自己前世在辦公室的發呆姿勢,“你有沒有聽說過釘刺帶?”
“這是什么東西?”
“橡膠輪胎呢?”
“這又是什么玩意兒?”
羅杰見鄧肯懵逼的表情,不由笑了,他打趣道:“如果你活得夠久,活到這個世紀末尾,說不定就能見到大街上滿地跑的機械四腳獸了。”
“這話說的,”鄧肯怕了拍羅杰的肩膀,笑道:“夸納先生,那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從未來穿越到現在的。”
“也不一定呢,我想這個世界的圣母瑪利亞也搞不明白,”羅杰開起了玩笑,“明年她的子民就要內戰了。”
鄧肯吞了吞口水,問道:“內戰……又是什么東西?”
“我瞎想的,”羅杰放下了箭矢,攤手道:“你就當我瞎說吧。回到重點,我說的釘刺帶,按照我的指示,先把這些箭頭從箭桿拆下來。”
“好嘞,”鄧肯仔細聽著,終于明白了釘刺帶是什么意思。
但他隨即略有些分心,因為腦海里一直在想羅杰提到的詞語。
內戰?這家伙難道有占卜未來的能力?
他作為印第安事務官,又有軍旅生涯,部隊人脈也豐富,自然是知道華盛頓首府的決策風向。而羅杰霍爾斯直接提了內戰這個詞,他內心也由此無法平靜下來。
……
在羅杰的吩咐下,所有還攢足力氣的女人,都已將拆下來的箭頭埋進了灌木叢的土壤下,且全部用她們衣服扯下來的鹿皮繩連成了一片刺網。
范圍在左側河岸前后五十碼,埋了兩百多支箭頭,從疏到密。
“只要有一個人踩中了箭頭,剩下的人要么繼續往前沖,要么被接連絆倒,”鄧肯拉了拉地底的繩子,隱蔽性確實做得不錯。
“別抱有僥幸,雖然這些印第安人見識沒那么高,但不代表他們是失去了思考的野獸。”
羅杰告知妮娜,分成五撥人,全部躲在河岸下的堆積的土墻內,形成一個向下看不到的死角,只能看到外部的河灘和中心的河水。
五撥人,手里都握著順著河岸向下垂落的鹿皮繩末端,只要感知有人被絆倒,就立馬拉直釘刺帶,讓絆倒的追兵來不及反應,被箭頭插進體內,從而拖下岸。
剩下就交給鄧肯和一個叫圖雅的女孩自由發揮了。羅杰給了鄧肯二十四發鉛彈,鄧肯除了柯爾特,還有撿自妮娜的老式左輪,兩把手槍握在手里,可以一次性打空十二發彈藥。
圖雅是除了妮娜之外,近身搏斗第一的女孩,她負責將中了陷阱的追兵殺掉,貼身補刀。
這是一個風險性極大的計劃,因為不能一直沿著這條河走下去,遲早會有平原的春芽人包夾上來。羅杰也覺得這不是萬全之策,但沒辦法了。犧牲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而羅杰此刻以極快的速度,用一柄削成了圓形的木棍,和取自大衣的生牛皮繩,將兩柄骨刃綁在了上面,形成一把長柄雙刃戰斧。
他握著這柄戰斧,測試其威力,掄圓了臂膀,一下砍到了河樺的主干上,幾乎是瞬間,骨刃埋進了一小半的樹縫里。主干的直徑和羅杰的腰差不多。
且這里連綿的灌木叢都抖動了一下,震感傳到了不少人的腳底。
這股驚人的力量,令在場所有人驚呼一片,尤其是妮娜,耳根子都紅了。
她無比慶幸這個男孩沒有對自己下死手,否則一個多小時前的偶遇,她剛舉起槍口探出灌木叢,這人沖過來會直接擰斷了自己的脖子。
羅杰很滿意,長柄戰斧看起來很牢固,繩子沒有松動的跡象。他再次揮擊河樺,五、六下便把一顆50英尺(15米)高的樹木砍塌了。
轟!樹冠的枝葉大片飛落,頂端幾乎扎進了河邊。
他馬不停蹄,在妮娜等人詫異的目光下,一下一下砍伐著樹干,將其分成了六根粗糙的圓木,截斷枝干,此刻來不及加工去枝去皮,他匆匆排列圓木,且讓鄧肯過來,兩人合力用生牛皮繩交叉捆綁木頭,令其死死并攏在一起。
實際上工序只到了一半,若讓木筏擁有安全性,除了去枝去皮減少吸水,增加浮力外,還需要做晾曬干燥處理,以及泥漿涂抹縫隙做防水處理。
“差不多就行了,”羅杰長吁一口氣,招手讓妮娜過來,“準備走了。”
“我們要坐這個木頭,劃到上游的湖泊那兒?”
“當然,”羅杰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內心暗道糟糕。
我耗了太多力氣,又要餓了。羅杰試圖推著木筏,推到河水邊,發現力氣愈來愈小了。
他于是盯著鄧肯和艾蓮看,喉結動了動。
他們都看懂了,鄧肯低頭找自己肥肉最多的地方,艾蓮直接沖了上來,撿起骨刃就要割破自己的手腕。
“別,你們都不要費力氣了,”羅杰趕緊抬手制止,笑了一聲,扭頭對妮娜說道,“想要讓你的姑娘們活命,那就需要你們交換一些東西,來自你們的身體的東西。”
羅杰還在斟酌言語,畢竟喝血這種怪癖實在太嚇人了。
結果,妮娜的瞳孔驟然收縮,看向身后的一眾女孩,她們仍然不知石山兒子的死訊,還在對未來抱有希望——
她的表情變得蒼白,一下將全身衣服撕開,一具漂亮的胴體,就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在羅杰眼前徹底暴露。
“誤會,這是一個誤會……”羅杰感受面前這具身體涌動的血液,美味的氣息勃然噴發,眼神本能地貪婪起來。
這更是讓妮娜慌了神,她徹底明白了羅杰的意思。
“別撲上來,”羅杰擺了擺手,“血,我只需要吸一杯子的血,姐們,你誤會大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妮娜做了非常多思想斗爭犧牲自己,可這并不代表大庭廣眾之下要這般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