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夢好像一下子放松下來，有了幾分活潑開朗的模樣：“接下來我們應該能離開了吧？繼續呆著也沒什么用了。”

沈確點點頭，皮特能被她殺死，這里確實沒什么用，但安妮不一樣。

她和六芒星組織一定有關系。

沈確沒說什么，只問：“已經想到怎么出去了？”

說到這兒吳夢夢的語氣就低沉下來：“沒有。你沒醒的時候我們就想過辦法了，找遍了九層都沒有想到辦法。”

“那下面呢？”沈確引導吳夢夢，“你們沒想著往下走嗎？”

吳夢夢疑惑地看她：“你覺得一樓能直接出去？我們檢查過了，入口已經變成了玻璃墻，門都不見了，而且砸都砸不破。”

“如果我說一樓并不是真正的最下層呢？”

這棟樓其實玩了一把“燈下黑”，如果沈確沒有猜錯的話，她的異能應該是空間跳躍，第一次帶著他們坐車來到這里，短短幾分鐘來到這座“孤島”，第二次就是進樓的時候，他們以為自己平平無奇地走進一樓，但其實直接進入了這棟樓的第十九層。

樓層標識和電梯只有1-9的設計讓大家真的誤以為一切正常。

可其實他們平時生活的空間是這棟樓的19-28層。

而窗外不論幾樓只能看到一團迷霧，在視覺上讓大家忽視了高度差異。

也是，按安妮所說的，這棟大樓本就處在半空之中，那么高幾層低幾層并沒有太大視覺差異。

而樓梯又做了“幻境”，類似原地打轉一般的設計，如果不是那天安妮刻意放水，怕是沈確忙忙碌碌跑上一天也找不到真正的最底層。

沈確帶著幾個人一路往下，但安妮卻不見人影。

齊律解釋道：“安妮把你交給我們之后就不見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這個學校還在正常運轉，好像校長去世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影響。”

李一鳴接了話茬：“確實不對勁，我確認皮特已經死了，但那些狂熱的學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們已經在同樣的樓梯間轉了半個小時，如果按之前沈確自己走的時間來算，早該走到底了。

看來沒有安妮，他們這些人是別想離開這里了。

李杰克接著吐槽：“我還以為咱們弄死那個老頭之后那些人會和我拼命呢，結果只是陰森森地一直盯著。”

奇怪，之前不過是李杰克和對方發生幾句口角，直接就發展成了食堂大混戰。

他們對皮特的態度都已經是那樣了，怎么現在卻“按兵不動”了呢？

吳夢夢猶豫著開口：“你們不覺得他們的眼神很可怕嗎？明明恨不得下一秒撲過來，但還是沒有動。”

“而且我覺得不太對勁，之前他們看起來好像追星，感恩活動就像明星演唱會，可是我總覺得……追星不是這樣的。”

沈確看著她：“哪里不一樣？”

“追星的話，會希望偶像看到自己，也希望自己靠近偶像，可他們……”

對，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如果說他們都是皮特的“粉絲”，怎么可能因為老師幾句話的安撫就乖乖聽話，所有流程沒有發出過任何尖叫、騷動。

他們關注的從來都是校長選人，而不是校長本身！

他們不會像粉絲一樣主動靠近皮特，因為他們在害怕，他們可能經歷過或者見到過不守規矩的后果，所以乖乖配合所有流程，讓哭的時候就哭，讓歡呼的時候就歡呼。

沈確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這些人被養廢了。

就像家養的寵物貓沒有辦法流浪。

這些人待在這里已經很長時間了。

尤其是這種固定環境、固定作息，沒有任何節假日，一成不變的生活，時間的流逝好像變得更慢。

他們或許真的以為被選中是一件好事，也或許有人已經猜到了什么不愿意想象。

不管怎么樣，被選中是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唯一途徑。

抱著某一次被選中的想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熬著、盼著。

他們像縮在殼里的烏龜，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永遠縮在“舒適區”內，一方面渴望生活能有一些不同尋常，另一方面又害怕當下的生活被打亂，變得更糟糕。

在日復一日的單調重復中，好像感恩活動是一場巨大的狂歡，被選中之后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落地，即使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死亡。

而那些眼神就更好解釋了，就像精神病院的病友們一樣，他們好奇新來的“倒霉蛋”，一方面渴望新來的可以帶來一點不同，另一方面又冷眼旁觀期待新來的早一天和他們一起沉淪。

反正離不開，那么觀察新人就變成了他們唯一的樂子。

當看到沈確他們動手之后，他們既驚又怕，為什么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危險至極的“校長”這么隨便就被打死了？

他們憤恨，憑什么這些新來的沒有被同化！

他們害怕，皮特死后會不會帶來更差的后果，這些新來的會不會連累他們？

他們已經變成了廢物，即使在這兒覺醒了異能也不敢動手，尤其是在他們心中可以決定他們生死的“校長”。

他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即使出去也適應不了。

那精神病院那些病友們是不是也是如此？

沈確沒再想下去，也沒說出來。

面前的這幾個年輕人都是“天之驕子”，他們不會理解也不會共情普通人的，尤其是思想上已經有病的普通人。

察覺到再走下去也沒有用，沈確當機立斷：“咱們去找安妮。”

只有找到安妮，才能通過她的空間跳躍離開這個鬼地方。

安妮說了要帶沈確見校長，她應該不會食言。

李杰克翹著二郎腿倚在課桌上：“沒用的，這兩天根本沒看到人影，她不想見咱，咱們根本找不到。”

沈確微微勾起嘴角，看向李杰克：“我們找不到她，那就讓她來找我們。”

不知道為什么，李杰克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有什么他不太喜歡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