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最后還想把銀行那點破事扯出來拉更多人下水。”事情結果很完美，過程卻不那么一帆風順，楊其龍事后和李德華聊天時。

看似咒罵可語氣不對，說到底他也是人，涉及身邊十幾年交情的前妹夫，人心非鐵石難免動容，也趁機敲打李某人，“你可別學他。

搞吃里扒外，栽贓陷害那套！”

“那不（必）會（然）！”李德華胸口一塊巨石被搬開，表面笑嘻嘻，“那他答應和微微離婚了？”

“由不得他。”楊其龍不想多聊，“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和崔文竹打交道時也最好長個心眼，免得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那不至于。”李德華拍胸口保證，只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神一冷。

最重要的劉學年和青云五金之間貸款口供及證據，楊其龍只字不提顯然不符合常理。

對方連銀行那點破事都特意點出來，擺明是留著隱患做把柄，將來某天拿出來繼續敲打。

事，可大可小，不上稱四兩重，上了稱千斤打不住，三十多萬的返點，如果借錢程序經得起調查，怎么可能要這么多費用？

何況還有雷耀虎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只要楊其龍某一天想，他就能把案子辦成鐵案，幾十萬的返點足夠送李某人進去。

不過他不在乎，因為楊家此時動他沒有任何好處，而等到他一飛沖天時，區區幾十萬的小問題壓根不算事。

歸根結底得自身強大起來才是王道！

等回到廠里他沒提這幾天發生的任何事，表面上看仿佛一切沒發生過，只是在心底把所有來龍去脈復盤以后，才徹底松口氣。

隨后投入更繁重的工作中……

“這位是來自白象企業的國際貿易部經理賈耶什先生。”

這天盛世五金工廠來了一群外商考察，涉及首次實地拜訪合作并且后續訂單量不小，老板周平川親自出面接待。

由于事先做足準備工作，跨國商務會談進展很順利，在陪同考察期間盛世副總經理周福全也發揮極大作用，全程鞍前馬后服務周到。

“做的不錯，之前通過貿易公司下單的也是他們對吧？”周平川經驗很老道，輕易不會相信人，尤其是這么大合作項目每一個細節他都充分考慮到。

從對方企業在白象發展史，目前市場占有率，到訂購產品的具體規格，運輸和付款方式通通做到了然于心，才確定此次合作框架。

“嗯，是從廣交會上接觸的外資企業，五月初下了第一筆接觸性訂單，不多，10萬塊錢。”具體不是很清楚，但收錢第一名的周福全。

完全配合著編瞎話，“付款出具的是中銀香江正規保函，我打聽過類似單據只給合作很久的國外大公司發放，貨一上船就實時兌付。

對方公司資質沒有任何問題，產品遠銷歐美……

具體資質文件都審核過，第二次下單是月中，預付款30%總計30萬訂單正在生產中，這趟過來是專門考察長期合作伙伴。

我們是第四家，后面還有幾家公司排著隊在等。”

瞧瞧，多專業啊，任誰聽了不迷糊？

可周福全派人調查的信息都流于表面，比如最重要的外貿結算保函，在香江隨便找個大點的外貿公司掛靠，塞點錢都能弄出來。

周平川也被誤導，他早就看過所有資質文件，聞言點頭，“訂單量確實不小，不過整體利潤低了點，這群歪果佬鬼精鬼精，又手握大訂單，怕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銷售毛利是低，但是通過退稅返點算下來比做內貿還是要強點，最關鍵是可以通過它打開白象市場。”周福全也并非完全一無是處。

久居高位耳熟目染之下，多少懂一些具體業務，“如果能穩定開單，今年銷售目標可以完美達成，明年也能過個輕松年咯。”

又偷偷提議，“前兩次接觸，我和他們公司駐內地辦事處經理搭上線，如果能給點好處拉過來，說不定對后續合作能起到重要幫助。”

說白了就是想兩頭通吃，白象企業給他塞好處是為了完成公司制定的苛刻采購目標，可最近他缺錢缺的厲害。

為填補巨大窟窿只能鋌而走險，將目光放到公司業務招待費用上，以前這塊不歸他管，可眼下顧不得太多。

“年輕人不要總想著走捷徑。”周平川忍不住訓斥一句，可生意擺在眼前，對盛世五金而言發展到目前階段已進入瓶頸期。

如果沒有太大的業務渠道創新突破，接下來的日子未必好過，尤其是加入wto三年來外貿經濟持續火熱，不斷有新人進場搶飯吃。

前不久連曾經最信任的生產經理趙登科也帶著人跑出去創業，現在竟然也做得不錯，真是見鬼了，這行業一點門檻沒有。

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分一杯羹。

難得見周福全上進，不忍心打擊他積極性，索性大手一揮批了幾萬塊費用，叮囑道：“先把底細摸透，做到心里有底才能杜絕風險。

尤其是和它對接的同行公司，如果能把談成的合作底線套出來，公司拿下合作就沒有太大問題。”

“幾萬塊夠干什么？”周福全小聲嘟囔一句，表面卻一副虛心受教模樣。

可任他倆如何老謀深算，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專門針對盛世的騙局。

李德華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完美的布局，任何精心布置的圈套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

所以他用的是請君入甕法，賈耶什是掛靠的香江貿易公司，專門聘請的外貿經理，所有一切都是真的貿易訂單。

只不過付錢的是另外一家海外公司，李德華在里面低買高賣貼錢填補采購缺額，訂購的也是外貿常見五金產品。

真正的殺招是真誠，在賈耶什眼里聘請他的公司下達正常采購訂單，他按要求完成采購任務拿高額提成獎金，一切沒有問題。

在盛世五金眼里同樣如此，除了那位白象公司在內地辦事處主任，他不是真的，而是周豪精挑細選出來的白手套，負責查漏補缺。